王汝明：妈妈养花

王汝明：妈妈养花

    妈妈喜欢花，也养花。

    春夏季节，是花儿的天下，也是妈妈活 跃的时候。满院子布置着花花绿绿：芦荟、 雏菊、鸡冠花、茉莉、一串红、迎春。各种 花盆：泥陶的、水泥的、塑料的。

    妈妈啥花都养，只要好养不带刺，不娇 贵的；啥盆都用，只要不是瓷的，不是高大的。 当然，这是以后我才明白的。

    有一回，弟弟给妈妈买了个瓷花盆，白 底蓝花、筒状高大的那种，很漂亮的。妈妈 没有用它栽花，而是插了几束塑料花。我们 说那不配。妈妈说：我院子里这些花不值钱， 才不配装在里面呢。我们打算给母亲买些兰 花，母亲笑了：别花那个冤枉钱，我不喜欢！

    冬天了，院子里的花都要搬屋里，妈妈 腿不大好，又很胖，蹲、起很费劲，但她还 是自己一盆盆搬屋里。我爸爸说：我，她都 不用，她说自己放哪里有数。

    那年，又到了冬天，花儿又要回屋里过 冬，我和弟弟要往屋里搬，爸爸说：不用了， 我来吧！我和弟弟默默相视。爸爸站在那里 呆呆地看着满院子里的花，自言自语：你妈 妈不养带刺的花，老了眼神不好，扎个刺弄 不出来；不养木本花，死了会心疼。养好养的, 可以顺其自然，就像你们。不用大盆，是她 搬不动，又不想麻烦别人。靠自己才快乐， 才是享受。今年，你妈走得突然，要不她不 会让花在屋外过冬。

    看着那个瓷花盆，爸爸说，你妈妈养花 不喜欢瓷盆；漂亮但花不喜欢，花喜欢的是 泥土，是自然，要呼吸，要随意。我们无语， 只有心酸。

我们老嫌弃妈妈养些“破花”，用些破 破罐罐，哪里懂得她有自己的准则，有自己 的情怀？那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是她的心 血，是她的骄傲；在她心里，最美、最温馨、 最幸福。

    妈妈养育了我们，抚养我们长大成人， 我们虽不能成为伟人，不能有权有势、有钱 有名，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但她像养花一样 用尽毕生来爱我们，从不因为我们的渺小、 无能，而抛弃我们。

    母亲养的花，我们没有理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