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

                           老地方
                           亢流渚

        黄昏时，接到同学刘阳的电话，他说，好久不见，一起坐坐吧，来"老地方"，我请客。
        "老地方"其实一点也不老，是家刚开张没几天的酒店，专营洛阳水席。在李贺广场东南角。
      最近心情比较郁闷。儿子在校屡屡惹事儿，被之前的学校开除了。心里明白，也有他班主任开车违章那事我没给办的原因。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还没个地方安插他。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打的赶到"老地方"门外广场的时候，酒店里靠落地窗的位子上，刘阳正隔着玻璃向我招手。
       四个小菜，两荤两素，很干净很绮丽很招眼；老杜康酒，很本土很淳厚很劲道。
       酒酣耳热的时候，不自觉道出心中烦忧。刘阳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这事交给我了。我半惊喜半疑惑地说，你？真的？他毕业分配到电业局工作，连窝都没挪过。
        刘阳端起酒杯冲我点头，很肯定的表情，说，你信不过我？我信不过你我还能信谁？我急忙站起来，边辩解边证明对他的信赖程度，两只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心中的块垒一下子被撞得粉碎。
        刘阳说，景和路小学的朱校长，俺俩的关系和咱俩一样铁，你说这点破事儿还能算是个事儿吗？我赶忙点头称是、是、是。
        酒喝得有滋有味，小碗汤酸酸辣辣的爽口。暗想，刘阳可帮了我的大忙了。灵机一动，托辞上卫生间，偷偷到吧台把账给结了。
      临别，刘阳怪罪我，说好我请客的，你这事办的不地道，下不为例。并说，儿子的事，你放心，请等好吧。
       周末，刘阳电话来了，说和朱校长打过招呼了，人家满口答应。要不你们见个面，一块儿坐坐，以后就算熟人了，熟人好办事儿，你说是不是？我赶忙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那你过来吧，还是"老地方"。刘阳说。
       还是老位置，还是老杜康。朱校长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戴副眼镜，一看就是做学问的人，说起话来慢慢腾腾，幽默风趣。有求于人，我自然要多敬几杯酒的，朱校长来者不拒，很豪爽地每杯都一饮而尽。还对我说：兄弟你尽管把心放到肚里，吃好喝好，孩子的事我已有安排。刘阳也在旁不停敲边鼓，咱都不是外人，我和程哥是打小的交情，交警队又是要害部门，有事就找他这副队长，准没错。
       酒意阑珊时，情意愈加浓厚。从刘阳话里知道朱校长爱抽烟，买单时顺便加条"芙蓉王"给他带上，朱校长推辞一番，勉强收下，不过，再三告诫我，下不为例。
       回到家里，把儿子找来好一顿骂，说如果再不争气再惹事再给我丢人，就永远断绝父子关系，有多远滚多远去。儿子低头一声不吭，临出门时，不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好像是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想拉回来审问一番，被老婆一把扯住。一口恶气出了一大半，懒得理他，便躺倒睡了。
        新学期开学，儿子如愿去了景和路小学。周末，我打电话给刘阳，说儿子的事你和朱校长费心了，今晚聚聚，让我略表谢意。刘阳说你太客气了。又说要不咱还去"老地方"吧？我就说，中。
        和朱校长成了熟人，熟人自然无拘无束。席间，酒逢知己、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醉意朦胧。
       期间，朱校长外出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一脸郑重略带歉意地说，程兄弟，愚兄还真有一事求你帮忙。我一个激灵。
      刘阳急问，啥事？
      朱校长叹口气，说，我弟醉驾，被交警大队拘留了。
       两双迷离的醉眼一齐看向我。
       正不知所措，电话突然响了。老婆问我，还回不回家了？
      挂断电话，我说，真对不起，家里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又对朱校长说，你的事我明天了解下情况再说。
        匆匆买单走人。路上，暗暗抽口凉气，心想，看来儿子上学的事，这回又成麻烦了。
        第二天一大早，同事小张打来电话说：程哥，"老地方"酒店的老板是我战友，昨晚因醉驾被咱队给拘留了。他哥和他姐夫找到我，说中午想请你吃顿饭，趁星期天把这事儿给消了。还说，你们都是自己人，你无论如何得赏这个脸。
      我说，他哥是朱校长，他姐夫是谁？
      小张说，他姐夫说你是他同学，好像是叫刘啥的来着，对、对，叫刘阳。
       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天地一片通亮。但我分明看到一张黑黢黢大网正朝我劈头盖脸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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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