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哑巴 牛

哑巴.牛

小小说字数1665

溪柳

哑巴把草料给牛拌好，便坐在那里看老牛。老牛吃草都费劲，哑巴有点难过。
哑巴和牛搭伙了一辈子，如今，他们都老了。
哑巴原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可在儿子三岁那年，儿子死了。儿子死得蹊跷，好端端活蹦乱跳的一个娃，说走就走了。后来，人们听哑巴比划说，儿子吃了一个桃儿，人们就分析，可能是哑巴的儿子不慎让桃核儿卡了喉咙给憋死了。
其实，哑巴的牛也生育过一个崽儿，牛难产。哑巴守了牛两天一夜，才算让牛产下了崽。不过，小牛崽产下来也死了，大牛侥幸活了下来。本来这头小牛生下来，要是活着的话，他是要还给本家的一个叔叔的，可小牛死了，哑巴哭了半天，也没用，眼睁睁地看着小牛断了气。
和哑巴与牛搭伙的还有一个人，是个外来逃荒到此的一个瞎子，好歹瞎子除了眼瞎以外，身上该有的零件都在，而且是个女人，这就足够了，这就足够有哑巴收留女人的理由。哑巴那年四十来岁，女人看样子也小不过哑巴几岁。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有时让村里人都眼馋。
他们不打不闹，要去地都去地，要回来，在一块相跟着回来。他们从来没有谁丢下过谁，谁撂下过谁。即使不是牛犁地的时节，也让牛一块跟着，那时的牛还年青。那头牛是哑巴本家的一个叔叔可怜哑巴，给哑巴的。那头牛刚能吃草，就给哑巴了。如今，这头牛都已经能够自己单独犁田了。哑巴从来也没有把这头牛当牛来真正使唤，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一个兄弟。
有时村里的两口子，不知为啥事吵架了，女的很可能就说一句气话，我咋瞎了眼嫁给了你，我换不如嫁给哑巴哩！哑巴还知道心疼一下瞎子呢！那男的很可能会还一句，哑巴好，那你就嫁给哑巴啊！。女人当然不会嫁给哑巴，哑巴的日子苦，不是那个都能消受得了的。
不过眼下的日子好了，只是哑巴也老了，牛也成老牛了，也犁不成田了。再说现在都机械化了，犁田谁还用牛啊！人们纷纷把已无用处的牛出了手，或卖到了杀坊，成了人们餐桌上一道道美味。
有人劝哑巴把牛卖了，哑巴就呱呱地叫，人们听不懂哑巴的话，便不在说哑巴。瞎子却听得懂哑巴的话，知道哑巴舍不得卖牛。
别看他们一辈子不说话，其实他们都听得懂对方说话。外人就很难听懂他们说的话了，他们之间说的话，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就这样，那头已毫无用处的牛，就跟着哑巴又享了十年的福，度过了十年的好光景。十年的光景，哑巴整日间好草好料地伺候着牛，尽管这样，时光还是不负了人，老牛到底老得走不动道了。一步三晃，连去地里吃草的劲头都没有了。
瞎子说，把牛卖了吧！你也走不动道了，它也爬不动山了。哑巴就乌拉吧唧地说一通。瞎子看不见，但听得见音。他知道哑巴不乐意卖牛。可没有办法。哑巴最近老是心口痛，怕是有大病要来临了，哑巴都七十多了，他怕哑巴死了连口棺材都用不上，就想买了这头老牛，用卖老牛的钱，给哑巴打上一口棺材。
哑巴也不傻，他也知道瞎子的好意。但他不是想给自己打口棺材，他想先给瞎子打上一口棺材。瞎子就小他几岁，跟自己受了一辈子的罪，岁数也不小了。
老两口万般无奈间，他们托人找来了开杀坊的人，哑巴嘴张了好几次都哆嗦着说不成一句话。最后，哑巴看了老牛一眼，就抹着泪出了门。
哑巴心里难受啊！他不想看到老牛离开他的那一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出来了，他又不知该到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才能排解他心中难过。他就从一条小道上走啊走！走过来走过去！那里是他和老牛常常走过的一条道儿。那条道上，到处都留有老牛的影子。
直到月上树梢，他认为老牛早已离开自己家的时候，他才蹒跚着回到了家里。一进门，他惊呆了，月光下，老牛还拴在院子里，瞎子正给老牛梳理着它细细的牛毛。

作者，溪柳，本名，曹广平，
河北省武安市矿山镇人，现供职于北京市昌平区中国航空博物馆。

通讯地址，北京市昌平区小汤山镇中国航空博物馆曹广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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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26日于北京航空博物馆

感情细腻，触人心怀，只是叙说稍显拖沓，未免遗珠，转给主编审阅

不算精巧，但可以用。“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男一女一头牛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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