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水田这辈子

小时候，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奶奶照顾我。村里有许多我这样的孩子，我们整日从天亮玩到天黑，假期一过就又乖乖回到学校。村旁的小学，虽说不大，但也容得下几百个学生

油漆房是当时常见的房子款式，没有人会留着原墙的样子，外墙的美丑代表了他们的脸面。房子只有一层，不过两米高，房子的外墙没有刷上油漆，伙伴们却喜欢来这里玩耍。

听长辈说到，住在这里的男人叫徐水田，三十二岁，一米五五，浓眉小眼，圆鼻大嘴。他的父母几年前去世了，这座房子和村里的几亩田是他的所有财产，也不乏已去世的父母留给他的一些钱财。

这人傻乎乎的，但在种田的时候干劲十足。他平常不与村民来往，因为他的傻样，至今还是独身一人。伙伴们都知道他是傻子，总围在他的家门口议论嘲笑他，有时还会用石子扔他，小石子没多大威力，总能敲得他大叫。见人时常摆出一副笑脸，五官都扭到一块儿了，伙伴们看到这幅表情感到害怕，觉着这个傻子好像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的样子，纷纷扔掉石子，分散着逃走，等待第二天再来。

村里建了戏庙，仅占地半亩，一年内会有不同的戏班子光临，没做戏的时候，这儿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游戏都在这儿进行，如捉迷藏、抓人游戏、跳九宫格等。晚霞来临，白色的微星初现，老人们结伴儿说笑着去戏庙叫孙子、孙女回家吃饭。天色渐渐下沉，劳动的人们都回到村子，伙伴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中。这时，人行道上的路灯发出了亮光，星点状的虫子吸附在灯罩，使灯光黯淡，灯罩的温度缓缓上升，许多只虫子承受不住而死去，路灯又重回明亮。

天空灰蒙蒙却只望见几点微亮的星儿，生火做饭冒出的白烟，如鬼影般飘来呼去，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前边的道路有些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看见不可名状的人影从白烟体内挣扎而出，走路左摇摇右晃晃，手中拖着木质锄柄，铁身与地面石头磕磕碰碰发出呯叮啪咚的声响，走近才清楚些，原来是徐水田。他是村里不多的青壮年，倒较容易认出，头发乱蓬蓬糟糕得像个鸟窝，哈拉着嘴，口水流个不停，鞋子破了个洞，大脚趾暴露在视线内，脸通白得像抹了粉的妇人，却始终挂有微笑。他缓步走远了，没有搭理我，挺正常的，又不怎么正常。一阵风吹过，白烟开散出一条路，趁着这大好形式，我连忙冲出包围圈，向着安全地奔去。

水田家挂起了红灯笼，鲜艳的红枣色，墙上粘金童玉女剪纸，模样很讨人欢喜，窗户边框贴上红边儿，大小不一的爱心环绕金鱼吐珠的画报，地上铺了一条不过两米长的红地毯。水田眯眯笑，五官挤到一块儿，身穿大红衣裳，显得很有精神。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摆下几桌酒席，村里人多多少少来了点。本来我跟着小伙伴到处乱跑玩耍，却在爷爷的要求下坐下来吃饭。我对村里发生的大大小小、各门各类的事情有着很大兴趣，每回听人议论就会竖起耳朵仔细听，一顿饭的功夫，我就知晓了水田的娶亲过程。水田是村里唯一单个儿户，也是唯一生有残疾的人，村里人对他的消息很感兴趣。

水田的一位远村亲戚替他相中了个对象，对方情况同水田差不多，天生带有残疾，一直没有嫁出去，现今有人做媒，对方父母很是乐意，只要了五万的彩礼钱。远村亲戚先安排两人见了一面，水田看过后就相中了，女方也很满意，亲戚说明了对方父母的条件，水田迟疑会儿点头答应了。

回到家里，取出父母留下的钱，大概四万的样子，他这几年种田卖农作物也存了点钱，剩下的通过村长找村民借了些，几天后凑齐了五万块。钱交到对方父母手上后，对方很满意，留下两万，剩下的还给了水田，他们几天后办起了婚礼。

随时间的推动，我升入了小学六年级，作业越来越多，出家门的次数随之变少，也不常与伙伴玩耍了。水田这几年日子过得很顺心，一年前他的妻子生下女儿，虽然较为遗憾查出有脑神经的问题，但他毫不在乎，经常性的，我在三楼看见他抱着女儿串门走户。

他来我家，我就陪着水田女儿玩游戏，水田坐在大堂同爷爷聊天，很少看见他的妻子。听水田说要出去走走，妻子不愿意离家，害怕找不着回家的路。水田每次走的时候会留下一两百块，久而久之，他借爷爷的钱也就还清了。清债后，他还是欢喜来我家陪着爷爷聊天儿。

水田的妻子又怀孕了，肚子鼓鼓的，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正赶上计划生育国家严打二胎之际，如果不及时打掉的话，有工作的丢工作，没工作的罚个几十万。水田听到这条消息，急忙跟妻子商量打胎的事情，可去正规医院要好几千，他负担不起这些钱，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小医院，有人叫这种医院为“黑医院”，这种医院收费仅要几百块，医生却没有行医资格证，且设备老旧。

爷爷告诉我，水田妻子打胎时大出血，那几个混账医生不知道怎么办，给活生生流死了，打开门一地的血，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珠子惨白惨白，看着就吓人。村长代表水田把黑医院告上法庭，黑医院被拆除，里面的医生被判了十几年牢，赔给水田十几万。

此之后，很少看见水田抱着女儿串门走户。有那么几次我放下手中作业，专门去往他家，看他在干什么，一次看见他坐在凳子上抱着女儿看天发呆，女儿笑嘻嘻地躺在爸爸怀里，也不乱动；一次他在家旁的地里锄草，用一根三米长的粗绳子绑住女儿，生怕走丢；一次破天荒出现在小店，仅是为女儿买几颗糖，买完后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妻子的死对水田打击很大，让平常爱开口说话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理会世事。

这一日的天久不见云，太阳火辣辣烧烤人间，蛤蟆实在受不了，蹦入水中，却立马被水蛇咬中，悲哀地死掉了。马路烫得让人直呼喊，轮胎极速运转像逃命一样。村子后山挖了一方水塘，种上水莲和池藻，夏天便看见一大片的荷花，绿油油的直讨人喜欢，不少动物躲入水塘里避暑。村里的孩童忍不住诱惑，在大人不知情的时候跑去水塘玩耍，这也就出现了比水蛇咬蛤蟆还要大的事情。

水田的女儿踩空了脚掉入水塘，其他孩童吓得不敢说话，瞬间变成了傻子，有个高个子跑回村报信，慌慌张张，一群老年人跑来用大网捞起了水田女儿，可惜孩子没了呼吸。水田听到消息后，扔掉锄头，发了疯似的跑来，路上摔了好几跤，却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只是边跑边哭，呜呜呜。他无法接受这条消息，他也承受不了这件事实。

赶到水塘，果真看见了女儿，但女儿并不向他招手，而是沉默地躺在地上，他沉默地走过去，感到内心世界的美好崩塌了，事实成为了压垮他，使他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耳朵出现嗡嗡嗡的响声，周围的声音听不到了，他成了一位失聪的伤心人。他抱起女儿，把头埋入女儿的怀里，没有了往常的温暖，取代的是冰冷的尸体，他看着浑浊的水塘和开的正艳的荷花，晕厥感如锤子般敲打在他的脑神经上，他失去了意识，抱着女儿倒在了湿地。

救护车呜呜呜开到水塘边，水田和他的女儿被抬上担架，送入了救护车内，村民听到呜呜呜的如同风儿吹过耳旁的风声，天空仍不见云，太阳仍是那么毒辣，呜呜呜的，救护车远去了……

水田办完女儿的葬礼后不怎么看见他了，他家的田地长满了杂草，他每天抱着女儿的相片发呆，村长劝了他几句后就离开了，久不见人上他家，也不见水田串门，人们自然也就遗忘了他。水田家的大门被大铁锁锁上了，水田出入在后门，他家门口多了一地的老鼠屎，大门口挂满了蜘蛛网，他也不清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那些不算事儿了。

秋去了，冬又至；冬别了，春又来。又到初夏，水田终究承受不住妻子、女儿死的打击，在这寂寞的夏天与人间告别了。他锁死后门、封闭窗户，喝下早已准备好的农药，在床上痛苦地打滚，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村长刚好这一天来水田家给他送点粮食，敲门没人应，发现门被反锁了，窗户全都闭死了，他果断踢开木门，冲入房间发现没了呼吸的水田，在他床头还摆放着妻子与女儿的相片……

村里出钱帮水田办了个小型葬礼，去参加时人们才记起有这么个人，想起了关于水田的一些事情。水田的相片放在妻子与女儿的中间，这一家人笑得多么灿烂，甜蜜了整个人间。

夏夜里，我即将随父母去外地读书，这是我在故乡的最后一个夜晚，有不舍也有不愿意，留恋却是挡不住前进的人生，没有知识则拼不过变幻多端如激流般的命运，童年生活到这儿应该要结束了。

我坐在院子里观赏星空画卷，一道不知名的电流摄入并刺激了我的大脑，抬头再看时，不见群星争耀的星空画卷，不见笑得弯腰的月亮，更不见黑暗，反看见白天的情景，或许这是留在记忆中的片段。天上的大火把云烧的通红，雁儿看见了也不畏惧，转了几个回旋弯儿，加快速度冲入大火中，久不见出来。

邮编:335500
手机号:13479019219
地址:江西省上饶市万年县陈营镇万盛大道高新区三楼市场监督管理局
作者简介:吴桧，江西万年人，作品散见于杂志和报纸。以为人生的主旨而叙写，研究生活的无常变化规律，时代的变迁进退法则。写一种沧桑历遍，写一种红尘百态。

清晰的看见现实与虚构的相结合，语言独特，散文与诗的相融合。

语言要再加工。请仔细读一下。越是短文对语言的要求越高。另外，你要表达什么？是否是按照你的初衷在组织材料？

黄海文学 发表于 2021-2-7 09:25
语言要再加工。请仔细读一下。越是短文对语言的要求越高。另外，你要表达什么？是否是按照你的初衷在组织材 ...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