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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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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3 19:58: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半月玉佩   
                              亢流渚
   
        洛阳城。神都苑。
        夜已阑珊。笙歌已歇。画舫已静。
       驿馆外的兰桂园旁。身材颀长瘦削的少年李贺,茕茕孑立,四下顾盼。虽已是秋分时节。但他的目光里分明燃烧着火热的期盼和思慕。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个李唐王室的宗孙,一个刚拜谒过文坛巨匠韩愈的天才诗人,一个今秋府试一举夺魁的勤奋学子。今夜,他那颗年轻的心乱了,乱的就像那满天的繁星,就像微风中起伏摇曳的花草。乱的心里慌慌的,难受。
        鼓敲四更,夜露悄悄爬上衣衫时,李贺才回到驿馆。急匆匆铺纸着墨,挥毫而就一首《绿水词》。
        "今宵好风月,阿侯在何处。为有倾人色,翻成足愁苦。东湖采莲叶,南湖拔蒲根。未持寄小姑,且持感愁魂。"
        放下笔时,他的一双明目里分明有泪水涌出。
         一个月前那个月色溶溶的夜。一缕悠悠的歌声和着兰桂的幽香把伏案读书的李贺从驿馆中引出。当他寻声觅香至兰桂园时,他看到了小楼阳台上一袭白裙的真珠,月光描绘出她曼妙的身姿,灯光折射出她明媚的娇颜。她手执玉燕钗,轻轻敲击着悬挂在雕栏上的一枚圆月型的玉佩,玉佩发出清脆悦耳的节拍。随着节拍浅吟低唱的是李白的《长相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旋律如泣如诉,歌声如思如慕。
        他痴痴地看着楼上的她,她也看到了园外的他。四目相对时,便生出些许温情和浪漫。
        于是,他们相识了。
        李贺了解了真珠的过往和现在。真珠年长他两岁,十七岁那年,一场变故失去了双亲。十八岁做了一吴越商人的小妾。怎奈这吴越商人薄情重财,又好色成性,阡陌巷里整日狎妓亵娼,夜不归宿。举目无亲的真珠,只有每天暗自神伤以泪洗面。
       真珠的种种遭遇,让一颗年轻的男儿心为之震颤为之痛惜为之不平。第二天中午时分,李贺满怀激愤地写下了那首著名诗作《洛姝真珠》。
       真珠小娘下清廓,洛苑香风飞绰绰。寒鬓斜钗玉燕光,高楼唱月敲悬珰。兰风桂露洒幽翠,红弦袅云咽深思……当真珠看到这首诗时,她为李贺的盖世才华而折服而崇。他们不禁又悬珰击歌。那一刻,两颗年轻的心彼此融化在这浓浓的诗情画意里。
       之后,每每夜幕降临的时候,兰桂园便成了专属他们的世界。彼此倾诉倾听,彼此温暖着对方。
       五天前的那个夜晚,兰桂园里。她如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一双美目透着晶莹的憧憬。说,你带我走吧。
       李贺一怔。继而说,好,待我回家禀告双亲,就来接你。真珠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悠悠地说。好。
       她从衣袖里拿出曾敲击出醉人节拍的那块翠绿玉佩。在身旁的长条青石边沿儿上轻轻一磕,玉佩便成了两个半月。如天上白皙的月牙儿。
       她把一半缩回衣袖,把另一半按在李贺宽大的手掌心中。说,愿此生,妾身如这半块儿玉佩一样不离君侧。
       李贺是在五更时分骑上那头与他形影不离的"灰灰‘’(年轻的黑灰色的驴)开始赶路的。为了践行承诺。他来不及辞别真珠。
       到家后,他把与真珠相爱之事告诉父母时,曾任过县令的父亲勃然大怒,一向身体多病的母亲边哭边喊:作孽呀!李贺知道,真珠身份卑贱,父母的态度他完全理解。可他已深陷情海不能自拔。真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令他迷醉痴狂。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父母。尽管已家道沦落,但严格的门第观念却依然是他和真珠之间一道难以逾越鸿沟。在这空旷荒寂的半山坡上,望着夜幕里寂寞的连昌宫,孤独的福昌阁。抚摸着挂在胸前的半月玉佩,他做出了一个令自己也感到惊讶的决定:到洛阳去,带着真珠浪迹天涯,生死相随。
       也是五更时分,李贺不敢惊动父母,悄悄收拾行囊,和‘’灰灰"悄悄离开了家。赶到洛阳时,已是华灯初上。今夜,没能见到真珠,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一块儿厚重的阴云弥漫在他的心头。
        一夜无眠。一大早,李贺便再次走向兰桂园。一个修剪花木的老人正低头忙碌着手里的活计。随着剪刀的嚓嚓声,一片片嫩绿便被截断飘落。在早霞的映照下,嫩绿中隐现出一丝暗红的血色。
        李贺指着小楼问,老伯,这两天,你可曾看到这栋楼里的人。
       老伯抬头看看李贺,又看看小楼。说,昨天,也是这时候,三个男人,从这楼里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李贺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变成土灰色。
       老伯接着说,她男人把她卖到了妓院,她不从,打死也不从。下午就从妓院楼上的窗子里跳进洛河死了。
        李贺瘦削的身子一下歪倒在地上。
        李贺病了。高烧三天三夜。三天三夜里,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胸前那块儿半月玉佩。一刻未离。他后悔那夜没立即带走真珠,如果像个男人一样带真珠离开这里。就不会是现在的阴阳两隔了。他恨自己,他恨自己害死了心爱的人。
       半月后,病愈后的李贺身子更瘦削了,面容也更显苍白更显憔悴更显抑郁。他郁郁寡欢地回到昌谷,开始了他一生的"苦吟‘’‘’呕诗"。平时性格冷僻,沉默寡言。一天也难得说上一句话。只有苦呕出一句令自己满意的诗句时,他苍白的面颊上才会浮现出一抹红色和一丝笑意。夜里,万籁俱寂,他抚摸着胸前的半月玉佩时,方能平静入眠。
       长安城应试被野蛮拒之门外,奉礼郎目睹官场尔虞我诈,潞州城经历战败弃城。李贺已心如死灰。多舛的命运,刻骨的悔恨。让李贺病倒了。
        那个秋末的午后,母亲从外面回来,告诉李贺。一个来化缘的尼姑,三十来岁年纪。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翠绿色的半月玉佩,和你脖子上挂的玉佩一模一样。在咱家门外停了好长时间。
       李贺听罢,苍白的脸上显现一抹血色。死灰的双目里,迸现出一道明亮的光。他轻轻抚摸着胸前的玉佩,口里喃喃道:谢谢你,原来你一刻也没离开我。
       一个时辰后,李贺含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年,他二十七岁。

     通联地址    河南省洛阳市宜阳县红旗东路高桥新村    亢留柱
      邮编    471600
      电话    15194504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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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4 20:26:53 | 显示全部楼层
凄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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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9 08:37: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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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0 09: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已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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