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张文秀

公交车上

  张文秀

周末，我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背上挎包走出小区，热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我来到离小区不远的公交站牌下等车，等车的人真不少，他们都在低头看手机刷抖音、刷朋友圈，不时还被手机里的段子惹得大笑。手机已经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离开的东西。不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吱地一声停下来，先下来两个老人，随即又上去了几个年轻人。我也上了公交车，从挎包里找出一杯硬币“当啷”一声投进投币箱，找一座位坐下来。

我环顾一下车厢，车上的低头族都在看手机，我也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我看了一会儿，眼睛有点酸胀，我把手机放在包里休息一会。这时公交车到了下一站，上来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妇女，手里提着一个兜，还带着一辆婴儿车，我打量片刻，感觉在哪里见过，老妇人战战巍巍地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当啷”一声投进箱子里。车子慢慢开动了，老妇人摇晃起来，我马上走上前去扶住她，让她在我身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我惊讶地看着她，脑子里蹦出一个人来。我想起来了，我脱口而出：“您是李老师吧，我中学的地理老师。您还认识我吗？我是您的学生。”她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拉住我的手说：“记得记得，你还是那样，那么年轻，好像一点也没变。”“李老师，您也不老，只是比以前多了几条皱纹，您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李老师爽朗地笑起来，老了，老了。

李老师您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碰见了您。李老师你还记得吗？我上初一的时候，你是我们的班主任，教我们地理课，您那时刚毕业，年轻漂亮，青春富有活力，是我们最喜欢的老师。周末，我和离家远的几个女同学不回家，就和你睡在一起，你发了工资买了好吃的总也忘不了给我们几个小馋猫分享。那时我们住校，不到周末钱就花光了，我们有时饿肚子，是你给我们买饭菜。李老师抬手捋顺了蓬乱的白发笑着说：“是啊，那时我刚毕业，工资也少，能接济你们一点就接济你们一点。不能让你们饿着。”

我还记得，我中学毕业那年你和教我们语文的王老师结婚了，住在学校的家属院里，听说第二年，你们有了一个儿子，后来有了一个女儿。李老师说：“是啊。那时我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和一个女儿。”我遗憾地说:“李老师，那时没有电话，自从毕业以后，我去了外地工作，很少见到你啦。李老师接着说：“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退休了。”李老师您带着婴儿车是去哪里啊?我去儿子家看孙子，大孙子今年七岁了，上了小学一年级，我负责接送大孙子上学，这不放开二胎了嘛，我又添了一个小孙子才十个月大，以前的婴儿车坐着小了，我又给小孙子买了一辆带过去。李老师想的真周到啊。都是为了孩子啊。

李老师，王老师现在还好吗？李老师苦笑了一下，不提他了。李老师说着眼圈红了。她惋惜地说：“年轻的时候，王老师才华出众，被调到了乡里任文教秘书，后来又调到了县里，担任农业局局长，在一次下乡调研时，突降大雨，洪水泛滥成灾，他就参加防洪抗灾，为撤离一位老大娘被一阵洪水卷入河里。救上来时已经没有呼吸。唉，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不提了。”

我们正说着话，到了下一站的时候，上来了一位中年妇女，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车子一开动，她的身子晃了一下，一下子踩在了我的脚上。她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我抬头一看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你是周英吧。她说：“是啊?我是。”咱们还是老同学呢，真巧出门遇上老同学了。她看了几秒钟，惊讶地说：“你身边这位是李老师吧。”李老师微笑着点点头。我说：“李老师，真是有缘啊，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周英。”周英的话匣子打开了:“李老师，我们从毕业到现在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难得在忙碌中见上一面，上班的时候忙从青丝熬到了白发。我初中毕业在一家工厂上班，去年就退了。李老师，您几十年的青春岁月交给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如今桃李满天下啊。”李老师笑着说：“几年前就退休了，为了让子女能安心上班，又忙着帮儿女带孩子。我们是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啊。”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人生不易啊，人生不易。

当我们三个谈得十分开心的时候，公交车上传来下一站到了，李老师一拍脑门说：“我去儿子家坐过了三站了。”我才意识到我也坐过了三站了。周英说我带孙女学舞蹈也坐过三站了。公交车上传来了一阵笑声。

作者简介：张文秀 ，河南省柘城县教师 ，商丘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山西《语文报》《老人春秋》《京九晚报》《秦风》《精短小说》等报刊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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