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东 吴利强

　　 我的房东

　　陕西 吴利强

　　他的老婆病了，是因为脑溢血突发后导致的半身不遂，至今已在床上躺了五年。目前，她的病情状况虽说有些好转，但依然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说话结结巴巴，有时语无伦次。五年来，他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病的老婆，除了让她衣食无忧外，还尽可能地安慰她，开导她，鼓励她，使她坚强、乐观地活下去，期待有朝一日能身体康复。他，就是我的房东，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汉子。古人说，人过五十而知天命，或许，我的房东遇事想得开，面对艰难困苦处之泰然，从容应对，都是源于知天命的缘故吧。
　　回想五年前我们刚入住房东家的一年里，房东的老婆身强体健，容光焕发，做事干脆利落，是个持家有道、勤快贤惠的中年妇人。虽然家住城里，盖了四层的楼房，开办了旅馆，有了可靠的收入，可她还是闲不住。她留丈夫在家打理旅馆，自己去了城里一家纸箱厂上班。倘若她轮休在家，也是万万歇不下的。你看，她从早忙到晚，不是把居室和庭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就是洗涤从旅馆里揭下的床单、枕巾和被套。所以，只要她在，这个家就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温馨舒服的感觉。她也从不跟丈夫计较什么，我们一直没有看到过她与丈夫发生争执和吵闹。她时常会迎合自己的丈夫，在外人面前留给丈夫十足的体面。房东向来好客，喜欢下象棋、打麻将、结交朋友，因此，隔三差五的就有朋友登门造访。在此时，他的老婆也绝不吝啬，会很乐意地去商场购买些蔬菜、肉食回来，并亲自下厨，为丈夫的朋友们做些下酒菜。那些朋友们受到了女主人热情周到的款待，自然对房东的老婆称赞不已。正因为房东有个贤德的妇人，房东自个也交际广泛，所以，房东的朋友遍满当地，他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也算是个有威望的人。
　　但人有旦夕祸福，美好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这年冬天一个晴暖的午后，房东的老婆正坐在院子一处阳光下打毛衣时，不知怎的就突然晕倒了，房东赶紧拨通了120急救，把老婆送往县城医院进行抢救。还好，由于发现及时，经过抢救后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可谁会想到，从此，房东的老婆居然落下个半身不遂的后遗症，这一躺就是五年啦。这五年里，老婆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丈夫的精心料理;并且，生病的人本身内心痛苦、脆弱，做丈夫的还需不断地抚慰她，鼓励她振作起来与疾病抗争。现在的房东，已由原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皇上”顷刻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变成了一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高级陪护”。就像有些好戏谑人的邻居背后议论的那样：“以前，自己当皇上，老婆是佣人;现在，老婆当女皇，自己是佣人。”
　　无论谁当皇上，只要大家身体康健，无病无灾都好说，可眼下这个皇上却不好当。病痛的折磨、生活的艰难、心理的压抑，过着半个废人的日子，想想看，谁愿做这样的皇上?亏得有人说出这样的浑话，真是损人损己，不怕遭报应。可不管人家说了什么，有怎样的看法，都任凭他们幸灾乐祸去吧。既然遭了天灾人祸，生活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日子照样得过，说什么也不能落人笑话吧。房东就是这样一条硬汉，一个遭受命运的重拳打击而毫不屈服的人。他一日三餐按时为老婆做菜端饭，忙中偷闲下厨为老婆擀一次光薄、劲道的面片，包一次皮薄馅嫩的饺子，炒几道老婆平日里爱吃的小菜，然后，把老婆小心翼翼地搀扶到桌旁，一边小心伺候着，一边微笑着说：“饭菜的味道怎么样?合不合口味?别烫着……”那一刻，谁看见都会为之感动得流泪。冬日里，他提前买来大炭，在客厅里架起炮弹炉子，为的是不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婆受一丁点冷;夏日里，他为老婆勤换衣服，勤洗床单，给房间装上空调，保持空气流通，室内温度均衡，为的是让久躺久坐的老婆不受热，身上不起湿疹，过一个清清爽爽的夏日;遇到晴和的一天，他常常会搀扶着老婆在庭院里散步。与其说是散步，还不如说是房东驮着老婆在一步一步地吃力地挪动。老婆累了，他就让老婆坐在放有垫子的躺椅上，一面递给他剥开的水果，一面耐心地和她交谈，还时不时指给她看满院子的花草，让她闻一闻馥郁的芳香……
　　他把她当作小孩子一样照料，因为犯这种病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幼稚、不懂事的孩子。
　　房东是个爱花的人，也爱养花。他家的房前庭院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花盆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有月季、四季果、小石榴、美人蕉、铁树、仙人掌、仙人球、玉簪、吊兰、绿萝、文竹、金菊、牡丹、绣球花、常春藤、君子兰、长寿花和太阳花等，还有一些不知名儿的花草。他时常在安顿好老婆后，才肯放心地去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并且，在每年里的不同时节会引进一些新的品种。这些花花草草把庭院点缀得五彩缤纷，花香四溢，让进入庭院的人总会耳目一新，赏心悦目。我们很难理解和想象房东哪来的这些闲情逸致，哪还有一份好心情来侍弄花花草草?我们会认为他以前爱花养花，是因为他活得滋润潇洒，有一个能干贤惠的老婆支撑这个家。可如今，他拖着一个几乎瘫痪的老婆，还照看这些花草，怎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呢?但我深深地知道：人在困难面前，只要存着一种乐观向上的心态去生活，才不至于被残酷的现实所打垮。
　　房东还喜欢读书看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房间里、书架上总是堆满了报刊和书籍，不过，自从老婆生病以后，这些书刊大都变成了与健康相关的内容，比如，《益寿文摘》《健康之友》和《健康指南》等，其中，《华商报》是他近年来积攒最多，每日必读的报纸之一。他从《华商报》里找寻着给老婆医病的良药，寻觅着可以医治半身不遂的名医。五年来，房东为了给他老婆治病，已经花去了五万多元的费用，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依然在苦苦寻求着，期待着能尽快遇到在世华佗，寻找到灵丹妙药。最近，他得知政府有一项“国家心脑血管疾病健康援助工程”的消息，便赶紧多方打听，最终和有关工作人员取得了联系，并诚恳相邀工作人员来家核实情况。
　　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反映了现实生活中不能同甘共苦、共渡患难、情浅义薄的夫妻们的本来面目。相反，另有俗语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既然选择了彼此，就应该懂得珍惜，铭记在婚礼上彼此的许诺：“无论她(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我都愿意和她(他)永远在一起!”是啊，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永不止息。就像歌曲《爱的奉献》中唱的那样：“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在没有心的沙漠，在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2601字)
　　
【作者吴利强，陕西陈仓人，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陈仓区作协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宝鸡散文家》编辑、《宝鸡教育》兼职编辑。作品散见于《中国散文家》《中国青年作家报》《散文选刊》《教师博览》《秦岭文学》《教师报》《西安晚报》《文化艺术报》和《宝鸡日报》等,迄今为止，已发表散文、小说、诗歌、杂文共300多篇9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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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不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