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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是写给春天的序章 文:王春峰 枯叶被西风揉碎,冬便踩着霜花叩响人间。它裹挟着北风的凛冽,挟着雪粒的清冷,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喧嚣封存在冰封的河流之下。此刻的冬,像一位沉默的诗人,用枯枝作笔,以霜雪为墨,在天地间写下苍茫的诗行。 冬的寒是刻骨的,特别是北方,它不像春寒料峭般试探,也不似秋凉缠绵,而是如刀锋般直刺骨髓。风掠过光秃的枝桠时,会发出金属相击般的脆响;雪落无声,却在顷刻间将万物染成素白。这样的冷,却藏着一种近乎苛刻的纯粹——它剥去山峦的斑斓,褪去草木的喧嚣,只留下最本真的轮廓,冬的冷,是天地褪去伪饰后的坦诚。 雪是冬最美妙的精灵。初雪如柳絮轻扬,细密地覆在瓦檐上,给老城的青砖黛瓦镀上一层银边;待雪势转急,天地间便翻涌起鹅毛般的狂澜,连远处的山峦都成了水墨画中晕染的留白。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嬉闹,脚印歪斜地延伸向远方,仿佛大地正用裂痕般的纹路记录着这场盛大的狂欢。 冬的凛冽之下,也藏着人间最熨帖的暖意。北方的村落里,烟囱升起袅袅炊烟,与雪雾交融成乳白的纱幔。屋檐下的冰棱折射着微光,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铁锅里的白菜粉条炖豆腐咕嘟翻滚,香气从窗缝里渗出,裹着寒气飘到街巷。老人们裹着棉袄缩在墙根晒太阳,絮絮叨叨讲着“瑞雪兆丰年”的旧话,脚边的黄狗蜷成一团,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盘旋。 南方的冬,则多了几分湿漉漉的缠绵。青石板路上结着薄霜,卖糖炒栗子的小贩推着吱呀作响的木车,糖香混着寒风钻入鼻腔。茶馆里炭炉烧得正旺,紫砂壶嘴吐着白烟,茶客们捧着热茶闲话家常,窗玻璃上的雾气被手指划开,露出外面朦胧的街景。 冬是生命的留白。当万物归于沉寂,泥土下的种子却在暗处积蓄力量。枯荷残梗倒映在冰面,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老树虬枝刺向苍穹,即使是疤痕处也在等待明年的枝繁叶茂;农人翻耕冻土,将希望埋进田垄。他们知道,严寒终会化作春泥,滋养新的轮回。 古人说“冬者,终也”,却未道尽其中深意。冬的冷峻恰似人生的逆旅——那些刺骨的寒风,终将锻打成生命的韧性;那些封冻的河流,会在某个清晨解冻成奔涌的春潮。站在初冬里回望,萧瑟与丰饶交织,苍凉与希望并存,这或许正是季节最深邃的隐喻。 冬的深处,总有一抹温情在等待破冰。或许是母亲端来的一碗姜汤,或许是爱人递来的暖手炉,又或许是深夜归家时,路灯下积雪反射的微光。这些细碎的暖,让严寒变得可以触摸。当新年的钟声撞碎冰凌,我们知道,所有的蛰伏与等待,终将在春风中苏醒,也将变成满树繁花。 此刻,窗外的雪仍在静静飘落。我合上书页,听见火炉里的木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那是冬写给春天的序章。
姓名:王春峰 联系方式:13673068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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