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的木匠生涯

                                     田生的木匠生涯
                                                              文/石德会
      分田到户那年，田生辍学了。这个被乡邻称作“秀才”的小伙子，自此划上了学业的句号。他是被那些洋字码打败的，那些需要卷着舌头才能读出来的狗尾巴，田生怎么也读不准，读都读不准，作业本上也就难免驴头不对马嘴了。高考时120分的卷子丢了整头，捡了零头。所以田生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这些洋字码，要不是因为它们，也就不会有学木匠这档子事了。
       木匠师父是本村人，姓任，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岁了吧？具体多大，田生那时不知道。后来也不知道。其实说是师父也许并不准确，田生从没正式磕头认过，更没有口头喊过。田生人前人后喊他哥，因为田生的哥哥这样喊，田生也就跟着喊了。哥哥和任木匠关系不错，闲聊时哥哥说：让田生和你学木匠吧。任木匠真就应了。
       第一次走进任木匠的家门时，田生感觉那敞开的门好难进，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进去。任木匠看上去很高兴，乐呵呵地丢下一句：好好学。田生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木匠在那时算是个不错的手艺，虽然不能说吃香的喝辣的，但也时常被请到雇主家里，做个家具插个房梁啥的，谁家有人“老了”，再穷也会弄口棺材。任木匠的手艺不错，每每有活哪次也跑不了他，田生自然就跟着任木匠一起去，边干边学，干好干孬也没人说啥，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学徒工。任木匠教田生如何干活，还教他如何更好地生存，这一点让田生终生难忘。吃饭前，任木匠小声叮嘱田生：多吃饭，少喝水。田生后来才明白，任木匠之所以这样说，是怕饿着他。有的人家只管两顿饭，中午那顿能省就省了。田生年轻，不撑饿，吃饭时少喝水或者不喝水，等渴了再喝，就不容易感觉饿了。
       拉大锯你拉他送，你送他拉，拉的人尽可以用力，送的人可是要悠着点儿，既不能太用力，也不能不用力。看着好干，可真想干好也不是易事。田生总掌握不住分寸，不是推送早了，就是拉接晚了，几次一过，任木匠开始吹胡子瞪眼睛，气呼呼得使拐劲，田生的汗就湿了衣裳。
       熬了两年，田生的基本功和任木匠分不出高低，斧子刨子锤子锯子无论哪样，都能熟练操作运用，眼看着就要出师了。可没想到的是，他突然不干了，在秀儿出嫁的档口走了。别人说是受不了任木匠的气，也有人说和任木匠的二丫头有关。
       任木匠一共有四个孩子，三个闺女一个带把的，带把的最小，也就十岁左右的光景。田生去任木匠家学活时，任木匠的大闺女已出嫁，二闺女秀儿正逢豆蔻年华，和田生同龄，虽说个儿不是多高，却长得和她的名字一样清清秀秀的，扎着一对不长也不短的辫子，搭在脖子后，看着就讨人喜欢，人长得好不说，农活还好，家务活更是头头是道，推磨摊煎饼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从乡邻论秀儿叫田生叔，田生没来她家前，秀儿见面就叫，田生来她家后，她也叫，可叫着叫着就不叫了。任木匠不在的时候，秀儿就过来帮田生干活，和田生说话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天她突然问田生：你该找对象了吧。田生抬起头看向她时，她把目光迎过来，火辣辣的。田生的心颤了一下。
       田生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和她聊自己上高中时的学校，聊他的同班同学，当然没少聊女同学。其中提到最多的是一个叫苗的女孩子。秀没上几天学，开始满脸羡慕，听着听着就多了几分失落。
       任木匠好酒，那晚收工，他留田生共饮，喝着喝着就有些高了，喝高了的任木匠话就没了把门，其实不喝酒的任木匠一样的嘴毒，田生很讨厌他的腔调，阴阳怪气的，可毕竟还在控制范畴。今晚任木匠就过了，他指着田生说：按说你还真不笨，也不像没出息的样，可你的家太——穷，还有你的父亲整天病怏怏的。
       秀儿她娘赶忙过来：喝好了就去歇着，瞎咧咧啥。田生，你回吧，天不早了。
       我偏要说：就他那个家，还想娶我闺女，没门。
       秀儿出嫁了，她是哭着被人架着上的拖拉机，拖拉机突突突地跑出了村，留下秀儿一路的悲伤。
       秀儿的嫁妆是田生做的，他不让任木匠插手，不知出于啥心，任木匠真就在一边看着。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半个月后，一对板箱，一件八仙桌，一件大衣柜，一对槐木椅子。有模有样的排列在院子里。任木匠看看嫁妆，又看看田生，摇了几下头 ，又点了几下头，居然啥也没说。
       送走了秀儿，田生家也没回，直接去了外地，去了南方的大城市。数年后直到听说任木匠死了，也没再扎进任木匠家。不过心里还是很难过了一阵，还偷着去了任木匠的坟前祭拜了一番。不管怎样，毕竟师徒一场。当然田生自打从任木匠家出来后，再没触碰过木工活计，发家也和会木匠无关。
       至于他和秀儿之间，纯属一场误会，别说别人不知情瞎猜，就连任木匠至死都没明白，在他心里一直以为，是因他反对秀儿和田生好，才导致田生赌气出走的。不过秀儿的哭确是发自内心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田生的心里，早已装满了那个叫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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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好，想表达什么？没看太明白 转给主编。

我也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