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叫声

                                   夜半叫声
                                                         文/石德会
      哇呕，哇呕！  叫声刺耳，拐着弯儿得高，夜深人静，犹显惊悚怪异。
      田生早过了那个扯被子蒙头的年代，却还是被这叫声搅扰得没半点睡意，倒不是因为害怕，他清楚地知道，这叫声来自猫，是发情期的女猫，在呼喊偶伴，高亢尖锐的叫声，夹杂缠绕打斗发出的砰砰声，在房顶持续了半天。田生有感于这场“战争”，心跳微微加速。与之相反的是身旁的女人，依然鼾声匀称地睡着，根本没听到如此激烈的场景。
      她不会害怕吧？田生担心的她不是身边的女人。身边的女人用不着担心，一个睡着的人，天塌下来也和她无关。田生很纳闷，女人的睡眠为何会如此出奇得好，只要田生想碰她，或者想和她说点啥时，她一准挨着床就打呼噜，田生只好收回想法闭上嘴。一回两回一天两天，田生可以不说啥，可长时间下来田生就滋生了些怨气，就想和女人吵一架，可实在说不出口啊，这种事如何能摆上台面。再说真想吵架女人也不给机会，你说你的，她听她的，或者说她听没听还另说着。女人的不可理喻，让日子变得索然无味，索然无味的日子让田生的好脾气变坏了。田生就骂女人真不是女人，不配做女人！想想这话多恶毒多伤人。可女人面不改色心不跳，该咋样还咋样，该干啥还干啥，一样给田生洗衣做饭，一样和田生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田生不再怀疑女人哪儿出了问题，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他觉得自己好无聊，好没出息，净想些不该想的事，也不看看多大了，都近半百的人了，咋还那么不着调。他不再骂女人，不再想着和女人做那事，尽管有时还会禁不住把手伸进女人的被窝，但感觉女人像木偶一样时，田生就会抽出手，翻身把脸转向一边。田生的心里开始长疙瘩，越长越大，堵得难受，
      杨二嫂，这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就住在田生隔壁。乍看文文雅雅，可一说话三观尽失。杨二哥活着的时候，她当着杨二哥的面，和那些发贱的男人七荤八素地斗嘴，斗到兴起还好几次去扒男人的裤子，看到男人用手护着狼狈不堪的样，杨二嫂双手叉腰，咯咯大笑：小样，敢和老娘斗，有本事别跑。
    起初田生是看不惯的，杨二嫂的话太过刺耳，就像叫春的猫一样难听，可人家杨二哥都不说啥，自己又有啥好说的。杨二嫂连田生这样的老实人也损，看到田生的脖子硬邦邦地支愣着时，就逗乐着说“下头不硬上头硬”，开始田生还支支吾吾像个懵懂少年，后来不知为啥，杨二嫂再说他时，田生便回兑她：你咋知道俺下头不硬的，告诉你，好着呢，不信试试。杨二嫂的脸上竟然飘过一朵彩色的云，转身进了屋。
      杨二哥走了后，杨二嫂消瘦了不少，精神面貌却好了许多，一个人顶起了一个家，夜里去微山湖拉鱼，天放亮时就赶了回来。偶尔说起杨二哥，杨二嫂牙一咬：该死，早该死。不愿她嘴毒，杨二哥的死实在是自找的，他愿做酒仙岂是杨二嫂能够阻止了的。没用一年，吵吵闹闹的日子以杨二哥驾鹤西游而结束。                                      

      杨二嫂依然大着嗓门开着不着调的玩笑，依然作势要扒男人的裤子。可田生却不愿再和她耍嘴皮子，他张不开口，杨二嫂能瞒过别人，怎瞒得过他这个邻居。那天下雨，杨二嫂一个人躲在屋角擦眼泪的时候，田生看见了，心里竟然感觉不舒服，他对杨二嫂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杨二嫂真就呜呜咽咽地哭了半天，一边哭一边骂着杨二哥不是人，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田生说：你不明白不知道，我枉为女人。田生感觉杨二嫂好可怜，好让人心疼。   
      该死的，想占老娘的便宜，瞎了你的狗眼，滾，远远地滾！杨二嫂的嗓门比猫还尖。田生披衣而起，一个模糊的身影闪了一下不见了。
      第二天，田生问杨二嫂：夜里是咋回事？啥咋回事？我骂猫呢，叫得烦人。她看了田生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像那猫，其实你也——像。田生被她一说，突然间真有种毛绒绒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姓名：石德会
地址:徐州市鼓楼区太平村100号
电话：15852122818
邮编：22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