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从山上来——沨袅袅

风从山上来

      爱上一座山，爱上层层叠叠的葱茏，爱上布谷鸟的歌声，爱上初晨草叶上的晶莹，爱上从山间吹来的晚风......

    初晨，微风起，光影开始交错，大山欣欣然张开了眼睛。此时此刻，作为一名轮值防火队员，我也整顿好了行装，开始了巡山之旅。

    沿着劈山而建的防火通道一路而去，空气中飘散着清润的香气，一丛丛高大繁茂的野草从青白色的水泥路旁探出头来，草叶上晶莹地露珠沾湿了我的裤脚。白的、黄的、粉的野菊花如星星般洒落在郁郁葱葱的林间，紫色的小兰花如风铃一般在风中轻轻摇曳，山枣树在罅隙沟壑处顽强生长，一颗颗圆润饱满的小果实，红得透彻、青得动人、青红相间的则如含羞的少女令人沉醉，我轻轻地踮起脚尖摘下一颗含在嘴里，大山的味道直达心底。

    防火小路时急时缓，如一条巨蛇以主人般的姿态盘山而居，牢牢地锁住这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浓得化不开的绿意。行走在防火小路上，你不禁慨叹修路村民的智慧和力量。整条道路穿山而成，孑然独立又同山融于一体，陡峭处垂如悬梯，缓行处稳如磐石，行走在路上，一会儿如踽踽而行的老者，一会儿又变成健步如飞的青年，当真是仰头不见前行处，回首不闻来时路，山回路转间，柳暗花明处。

    运气好的话还会碰见野兔、山狸猫，野兔见了人逃得很快，瞬间便淹没在层山绿草之间；山狸猫则不紧不慢，仿佛不问世事的隐者，我自行我路，莫管他人事；野鸡倒是常见的，羽毛艳丽尾巴稍长的雄鸡以及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雌鸡经常越过防火小路，扑棱棱地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伴随着一两声清脆嘹亮的叫声。蟋蟀、蚂蚱时不时地在路上乱蹦，有一次我还遇见一只“螳臂当车”的螳螂，它孤傲地站在路中间，身前的两只大钳子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绿色的身躯在灰白色的小路上完全失去了隐藏，它无视我的脚步匆匆，我经过它的身旁，彼此安定而从容。

    如果你的胆子够大，可以不走防火通道，直接从野生小路攀援而上。你尽可以穿过一丛丛茂密的松林，在齐膝而深的野草中穿行，脚下是松针堆成的沃土，春夏季节各色野花唾手可得，一会儿功夫便可采摘一大把。六月的槐花是大山独特的风景，漫山遍野星星点点地白色散播在层层叠叠地绿色里，白花在绿叶中流淌，绿叶在白花里浸润，空气中弥漫着数不尽地香甜，眼睛、鼻子全部被灌醉了，随手采下一串，还未入口嘴巴已然被这香甜俘获。九十月的大山一场大雨过后蘑菇成为主角，可食用的松乳菇（俗称扎莴）完美地掩藏在灰黄色的落叶中，需要你擦亮眼睛才能发现，如果采摘时被手碰到，便会瞬间变成铁锈的颜色，仿佛发霉了一般，我想这也许是蘑菇自身的一种保护机制吧。松蘑（俗称粘莴）颜色发黄，表皮油亮亮的，需要把表皮剥下晒干后才可食用；还有一种红颜色的蘑菇，守山的队员大叔说是叫做辣莴，按照“红伞伞白杆杆”的说法没敢轻易触碰，但有一种灰色的蘑菇轻轻一碰便会弹出烟雾，料定是有毒的。

    我像一个跌跌撞撞的孩子闯入了这童话般的斑斓世界，这是山的领地，是草木的天堂，是虫鸟的乐园，也是我的家人曾经生长的故乡。

    乌鸦孤独地叫声穿过密密麻麻地松叶久久地在林间徘徊，一座座古老地、崭新地坟静静地掩映在苍山沃土中，那里是逝去的先民们世世代代长眠的地方，我怀着虔诚地心，路过他们......

    一座山滋养了一座村庄，孕育了数不清地生命，又将祖祖辈辈逝去的枯骨收藏。而今它站在那里，像一位远古地老叟，看着老村的断垣残壁，看着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看着脚下高架桥上车流穿梭不息，看着曾经喧嚣的人声归于沉寂。死去的村庄不再有炊烟袅袅升起，不再有悠扬地笛声吹响山谷，当年那个骑在黄牛背上的牧童也许早已埋骨山林，化作一棵苍老的青松，日升月落间，与山相伴相依。

    山老了，但它依旧青翠动人，因着新的生命反反复复、更迭交替，有潮湿的山风从山顶一路而来，吹过曾经的村庄，吹过四季的桥头，吹白了鬓角的黑发，吹落了眼角的泪滴......

这种东西，只可练笔用，真的好散文，要有景有事，有人有情，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