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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飞的轮椅》-短篇小说-6400字-草力-(修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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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3 0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会飞的轮椅
草力
  醒了。头发湿漉漉的,胸口沁满了汗水。下床,拉开窗帘,远处的的健身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在跑步、踢足球、嬉闹,像是在赶集。
小区是电业局家属楼,虽然我不是电业局的职工。当年结婚的时候,因为没钱才买了这套老旧的房子,三十万出头,总共六层,我们就住六楼。每天早晨总被广场健身的人吵醒,或是打篮球的声音或是说笑的声音。虽然隔着很远,声音却清晰嘹亮。有时,我在想,每次跟老婆亲热时,他们是不是也能清楚得听到。所以,每次亲热的时候,我都会捂住她的嘴。
  现在好了,不用捂了。
真要离?她走近床边,坐了下来。
我没回头,胳膊搭在窗台上,手里擎着一支奄奄一息的烟,若有所思地朝着远处眺望。窗台是老式的大理石,暗黑色的花纹,黄色的实木窗框,配上死气沉沉的生活,压得人喘不上气。
   我从客厅餐桌的牛奶箱里抽出一包牛奶,用牙使劲咬开一道口子,一饮而尽。餐桌旁边的花瓶插着一束几年都一成不变的塑料假花,虽然别人乍一看,信以为真,只有我能感受到它的行尸走肉。期初,我每隔半个月都会去花店买几只应季的花,大概三四十块钱。为此,我跟她产生了很多争执,她总觉浪费钱,不实用。为了不吵架,我也妥协,不再买花。她可能觉着过意不去,就偷偷在网上给我买了一束假花插进了花瓶中——不用换水,不会枯萎,足以以假乱真。
   儿子在熟睡。从生完孩子,我们一直分房睡。现在儿子已经九岁了。
   她在一家贸易公司做英语翻译,说是翻译,实际是销售内勤,翻译只是捎带的工作。不过还好,四点半下班。儿子都是她接送,自然跟她也更亲近。
这么多年我一直呆在家,说的好听一点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写小说,只不过没挣到钱,都是靠父母接济。父母之前在机械厂上班,现在都退休了,每个月的退休金,大部分用来补贴我们的生活。
我一直想写出一步惊天巨著。结果非但小说没写出来,婚姻也走到了尽头。思来想去,要寻求改变,要振作起来。所以来到现在这所职业学校当代课老师。
学校离家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平时也没有什么课,无非是教学生写作。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下面的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甚至不听。我不管他们,也管不了。我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这些十七八的孩子。讲着讲着,内心突然涌出一阵悲凉,我说,就先讲到这里,你们自习吧。他们是喜欢自习的,这样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玩。
宋芳是他们的班主任,二十七八岁,我比小十多岁。每次碰面,她总是亲切地喊我杨老师,我也不客气,喊她小宋。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倒了一杯水,打开手机准备玩一局王者荣耀。宋芳走到我跟前低声说,今晚咱们办公室聚餐,在餐厅二楼的包间,我请客,到时候别迟到了哈,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呢。我本想拒绝,不想跟他们这些年轻的老师混在一起。毕竟我已经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了,之前她们结伴去唱歌撸串,每次喊我,我都拒绝,不是清高,毕竟有代沟,况且这么多年的独来独往,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但这一次,还没来得及拒绝,宋芳拍拍我的肩膀说,就这么定了不准反悔。仿佛跟她拉钩确认了。这样我不好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我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今晚不回去吃了,单位聚餐。估计她看到也不会给我回消息。
刚才忘记说了,我们办公室除了我,全是女人,而且是小女人。每天办公室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也是我不愿意跟她们凑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我走进包厢时发现多了一个男生,是机电系的王永达老师。平时,我观察他跟宋芳走得很近。今天又看到他们坐在一起,看来之前私下说他们恋爱的事情是真的。
宋芳有些拘谨,虽平时在办公室打闹说笑,此刻倒是显得手足无措。她端起杯子说,今天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隆重介绍一下,从今开始我跟王永达正式交往了,希望大家祝福我们哈。说完,一杯红酒她喝掉了一大半,王永达在旁边也不知所措的跟着把酒干了。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样子仿佛看到自己大学时候的样子,也曾像他们一样青春活力。
当年,我们学校举办校园歌手大赛,我是文学院的代表,她是外语学院的代表。那天晚上有点冷,算是初秋,在北广场举办。当时我们在舞台背面冰冷的石板凳上坐着。身后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我们称之为“紫藤长廊”,是男女朋友约会的港湾。晚上倘若沿着长廊走,会发现成群结队的“牛郎织女”在这长廊里谈情说爱。今天除外,广场嘹亮的歌声,震得他们四下逃散了。我当时穿了一条新的真维斯牌子的牛仔裤,怕裤子被弄脏,我在地上捡起一张联通的广告纸,写着“动感地带,年轻人的地带”。我把字比较少的一面垫在了屁股下,担心广告是刚刚印刷的,铅墨会蹭到我的新裤子上。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铜版纸印刷都是激光喷印怎么可能着墨。她在傍边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肩膀裸露在外边,显得瑟瑟发抖,短发刚遮住耳朵,一双大眼睛,穿过漆黑的夜晚,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就像十多年以后我站在卧室的窗前眺望远方。我那时没读懂的她的落寞和孤单,大胆地问了一句:同学你冷不冷?她转头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实话实说,我当时还是算风流倜傥:一米七八的个头,梳着标准的三七分头。她警惕又害羞地笑了笑,说,你穿一件T恤,我冷,难不成你能脱给我?黑夜中,她的牙齿显得格外皎洁,像头顶的明月。
我起身飞快地朝宿舍跑去。我当时每天坚持跑步,身体素质好,不像现在整日抽烟,身体像一根枯木。宿舍在二楼,冲进宿舍,我在柜子里翻找,不知该拿一件什么衣服,很多衣服都比较旧了,我找出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是去年我小姨给我买的,是一件高仿的阿迪达斯。一直没怎么舍得穿,我闻了闻,还好。我又偷偷从室友抽屉里找出花露水,轻轻地喷洒在袖口和衣领处,又用手轻轻擦了擦,确定不潮湿。
她还是静静地坐在旁边。我从身后给她把羽绒服披在了肩上。
那一夜,我们相识了。
至今想来,心里还是有丝丝激动,历历在目。
我打算明天搬到学校住,我嘴里嘀咕了一句,没有明确对谁说,更像是自言自语。小孙一愣说,杨老师你有家有口的人咋想到学校住,难道家里的娇妻不要了,你就不怕隔壁的老王惦记?说完哈哈大笑。宋芳也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我。我想安心创作。我能怎么说,总不至于告诉他们我要离婚,要分居。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离婚怎么也不算一件体面的事情。
你真打算搬到宿舍?小孙又追问,刚才喝酒嬉闹后,她的嘴唇像是一条干涸的河床。
是啊,以后我这个老东西就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混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今天的花生炸得不好,不脆。根据我这么多年炸花生的经验判断,肯定提前撒盐导致吸水受潮。我放下筷子,细细咀嚼,像一只反刍的老牛。
嫂子不跟着搬来一起住?宋芳瞟了一眼王永达,转头又看向我。
不啊,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我假装低头捡起地上的餐巾纸,使劲揉成一团,放在了桌子边上。可能我的话题显得有些唐突沉重。场面变得有些冷清,不像刚才说说笑笑。
你们作家的心思,我们真是搞不懂,一会爱得要命,一会又要自由空间。小孙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头发。之前私下听说小孙是托关系进学校的,而且有正式编制,不像我是一个临时工。她戴着一副纯白色的板材框眼镜,透过镜片能看到一双虽小却灵动的眼睛,她的牙齿不太整齐,虽然不是大龅牙,但长短不齐,让这张本来细长的脸,显得更加崎岖不平。她也知道不好看,这不已经开始带牙套了。
前些年,咱们学校也来了一个作家老师,不过年龄比较大,有六十多岁,当时人家明确说要带着老伴来,为此学校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房间。宿舍很大,比我们六人间还敞亮。为此,老作家特地买了一张真皮大床,席梦思床垫,老舒服了。人越老越会享受,动起来也省力气。小孙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起话来半荤半素,搞得其他同事有时候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咋知道的?王永达好奇地问,你在上面睡过?
一边去!小孙从桌子上捡起一块吃剩的排骨,扔过去。正好打在王永达的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才没睡过。后来老作家教了几个月,被学校辞退了,据说是教学质量不行。床又没办法搬走,索性不要了,留给总务处,当时听总务处的老师说的,床垫弹性特别好。
转头,小孙又对王永达说,等你和芳姐结婚的时候,我们大伙给你们也买一个,这样你就省力了。说完,又开始捂着嘴笑。也不知道为何,小孙就是这么爱笑,可能心里真的没有什么烦心事,或者烦心事挂不到她的心上。
不像我这样的性格,整日郁郁寡欢。
早些年,学校就在我家的正对面,拉开窗帘,能看到整个学校。学校搬走后,才变成全民健身广场。每天广场的人运动得热火朝天。那时候,我跟她的关系还挺好,虽是分床睡,至少感情还在,吃完晚饭,我会带着她和闺女,沿着夹河桥散步。路过河间驴肉火烧店,买一个火烧,边走边吃。
月亮很圆,夜色很美。
再后来,父母隔三差五电话催促说,赶紧去找个正经工作吧,再不出人都捂馊了,不能老在家这么待着。啃老,我们忍了,还啃老婆,哪个女人能受的了?老丈人也不待见我,刚结婚那几年,每次去丈母娘家,老丈人都会热情地给我斟酒倒茶。现而今,他自顾自地喝,没办法我只能自斟自酌,顺带我也会把他的酒杯倒满,他怠慢我,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我终究还是熬不住了,憋了几年,也没憋出一点名堂。于是想到曲线救国,先要找点事情做。
我在德胜商城租了一个二楼的工作室,教小学生书法,租金一年三万,我又去二手市场买了一些座椅板凳,杂七杂八,前前后后又花了一万多,拢共花了差不多四万。招生最头疼,毕竟没名气,又不是连锁培训机构,而且工作室的位置也偏僻。到了放学时,我就在学校门口发小广告。在这车水马龙的校门口,家长都在着急地等待孩子放学,或者跟熟悉的家长聊天,或者低头玩抖音,哪有心思搭理我。我把广告传单塞进他们手里时,她看都不看一眼就丢到地上。不能怪家长,毕竟我也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业余时间练过书法,“楷行隶草篆”都没咋整明白,就敢出去教学生,也算是江湖野书法家。
还别说,陆续有些学生家长给我打电话咨询,当然问的最多的就是学费多少,有没有优惠。为了能招到学生,当然是不计成本地降价。最后好歹招收了十来个学生,每个人一年的学费两千四,一共不到三万——勉强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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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6: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心灰意冷,骑虎难下。每天上课也不认真教学。打开电脑,投影,在网上找个书法培训的视频,让孩子们听网课。家长知道后,堵在工作室的门口,纷纷要求退钱。其中有个家长更过分,直接一拳打在我的眉骨上,我的眼镜也被打碎了,后来我花了四百多,配了一副新眼镜。
经过这个事情,所有人再也不催我上班了。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亏钱就是变相赚钱。
就这样,我又晃晃悠悠过了几年。
我之所以又出来工作,不是任何人逼迫,是我都看不起自己,觉着不好意思了。
由于我教的写作课,不算正经的技能课,在学校比较自由,下了课,没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会偷偷溜出来。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以前不上班的时候,整日待在家里。现在慢慢喜欢上了钓鱼,说来惭愧,基本没有钓到过鱼,但即便这样,我车的后备箱也一直放着渔具。下午空闲的时候,我会到门楼水库找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摆好渔具,这样悠闲地度过一下午。傍晚,我会在路边的饭店买一两条小的草鱼或者鲤鱼,回家假装是我钓上来的。所以她对我钓鱼十分赞同,甚至主动在网上给我买渔具、饵料。结婚这么多年,我做过许多事情,唯一让她赞同的就是钓鱼。
之前听说,很多钓友因为钓鱼导致离婚。但是在钓鱼的事情上,我们是达成默契的。
我在躺椅上刷着邓刚和刘志强的钓鱼视频。说实话。他们两个人的钓鱼视频我都喜欢。
有时候感觉,他们就像两种文学:一种是小说,一种是散文。邓刚应该算是小说,钓鱼的时候,虽然视频播的主角是他,但是我们仿佛看到的又不是他,好像他在演绎一个故事,大家都喜欢看他是如何盘老板,如何把鱼钓上来,又全部放了,看老板情绪过山车的变化,快意恩仇。而刘志强更像是散文,他的钓鱼视频显得真实朴实,感觉不是在钓鱼而是在生活,能看到刘志强的人格魅力。
下了课,我跟往常一样,开车准备去钓鱼,车子刚启动,宋芳远远从教学楼跑过来,朝我招手,走到我车窗前说,杨老师,你要去钓鱼?我摇下车窗说,是啊,咋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带着笑意说,你?你不怕你家王永达吃醋,再说了,我万一把你拐卖了咋办?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待着吧,钓鱼很枯燥的。没事,我想去,说着她就拽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走。
反正我不是专业钓鱼,她去了也无所谓了。
到了门楼水库,我按照之前邓刚钓鱼的步骤,把饵料和玉米粒混在一起搅拌,先打一个“窝”。宋芳沿着水库的堤坝走来走去,似乎心事重重。虽说我钓鱼不行,但是我的钓具配备是相当专业的,包括老婆网上给我买的饵料,都是花了大价钱,不过权当是来喂鱼的。
一切收拾妥当,我摆开躺椅,铺上毯子,躺下,太阳此时快落下,天不太热,暖洋洋的,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宋芳这时走到我在跟前,支开马扎,坐下。
你怎么了?跟王永达吵架了?我没话找话地问。
谁稀罕跟他吵架!懒得吵。没劲。宋芳捡起脚边的一根枯树枝,使劲折断了,似乎王永达就是这根枯树枝。
既然不想说,我也没有必要八卦,本来我对这些事情也不好奇,自己的一摊子事都没处理好,怎么有心情替别人排忧解难。
我打算今晚回家跟儿子摊牌,告诉他,我跟要妈妈离婚,让他有个心里的准备。或许儿子会大吵大闹,也或许当时他可能不会有感觉——等我搬出家的时候,他才会哭喊着挽留。但是不管怎样,我要迈出这一步,她之前也说了,如果真离婚了,她要带着儿子去韩国,那边她有个同学。几年前,她同学就说让她过去教中文,真去了,我们就此天各一方。到时候,我也辞职不干了,每天来门楼水库钓鱼,总有一天,我能钓到,哪怕钓不到也没事,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还要去店里买鱼。
杨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又有点不好意思。宋芳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我飘散的思绪。
我侧过头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我就是纳闷,你们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就是想着上床?她说完红着脸低下头,捏着手里的树枝在满是枯草的地上胡乱画。
这个问题我觉着好笑,我又不能糊弄她。我起身坐在躺椅上,说,难道你们还没在一起?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当然没有了,我们还没结婚呢,再说,能不能结婚,还不一定呢,我怎么可能轻易把自己交给他。
我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说,小宋,我从男人的角度送给你说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芳直勾勾盯着我看。或许她本来以为我会说几句公道话,或者骂几句王永达,没想到竟然说出这种话。
杨老师,我觉着你文质彬彬,还是个作家,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我也觉着说的不太妥当,就解释说,小宋,我也不是说让你做个随便的女人,我是说,其实,人生每个阶段都有保质期和季节的,等过了季节,再吃也吃不动了,你看我和你嫂子,每天即使在一个屋檐下,也是情同手足了,就像网上说的,成了最好的兄弟。
不行,反正不结婚,我肯定不会同意在一起,他再逼迫我,就分手。宋芳咬着牙说。
我想说,等进入婚姻以后,才发现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性格、观念、习惯、追求。但是我还是没说,我知道即使我说了,她也听不进去,此刻她只会紧紧抓住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至于未来如何,谁能看这么远呢,此刻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起身忿忿地离开了。
傍晚,车子快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推着轮椅,缓缓地超对面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老伴。带着一个红色带沿的帽子,上面有几个发黄斑驳的字,前面的字被洗掉了,后面隐约看到旅行社三个字。老太太在前面一块石头上坐下,从腰间拿出水壶,拧开盖子,倒了一杯水给老头。喝完水,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在老头子的嘴边擦了几下,顺手放回了裤兜。
黄昏的余晖掠过枝头洒落在地上,一阵凉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微微摆动了几下,马路上车水马龙,一辆辆电动车在非机动车道上穿梭。他们一搞个人眼神匆忙而坚定。他们都是要着急回家做饭或者吃饭吧。我此刻想走下车问一句,老太太是否吃饭了,用不用我请他们吃顿饭,或者买几条鱼给他们,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下车。我突然想,将来有一天我真的老了,她能否有耐心这般地照顾我:扶我上轮椅,擦我嘴角的口水。

回到家,她此时正在客厅的瑜伽垫练习瑜伽。扭头看我说,今天没钓鱼?
我低头换上拖鞋,钓了。
鱼呢?她边看着电视的瑜伽教学,边说。电视是静音的,这套瑜伽动作,她反复练习了几年了。虽然身体没有瘦下来,但是确实柔软了很多,瑜伽服很短,腰部白晃晃的赘肉,裸露了出来。
刚才在小区门口有个老太太看到了,她说,能不能把鱼给她,我就答应了。
我转身去了厨房,把刚从超市买的蒜苔在厨房清洗了一下,又把花瓶的假花拿出来丢进垃圾桶,把蒜苔均匀的沿着花瓶的玻璃壁散开摆放,我扶着椅子仔细端详,像是在欣赏一幅刚刚画完的油画,期待它在某一天也能开出朴素新鲜的花朵。
回到卧室,我拨通了老丈人的电话:爸,明天是周六,我给你买了一箱你爱喝的汾酒,等我给你送过去啊。还有,前两天我们系主任说今年有招聘计划,让我好好备考,只要笔试过了,面试肯定没问题,这样我就能有正式编制了——
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阒静,只能听到自己均匀的呼吸声。
我多么想把此刻的心情告诉她,可该怎么开口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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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8 17:35:21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了。如果能仔细理一下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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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9 08:54:1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宋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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