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

作者：时双庆

80年代末，人民群众的生活还不富裕，在广大农村地区，盗贼并不鲜见。这贼也分很多种，有些本事大，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比如扒火车的飞贼。有些呢？胆子小，只能干些偷鸡摸狗丢人现眼的小事。

村子不大，东西不足一里地，坐落着零零散散的老屋，十几户人家，也经常被小贼们光顾。

深秋之后的一个晚上，孩子都睡熟了。媳妇问：“大门锁好没？”拴柱说：“锁好了！”媳妇说：“你再去看看猪！”拴柱说：“都看了八遍了！”媳妇又说：“看你，猴急猴急的！”拴柱笑笑，翻身贴了上去。

“着火啦，着火啦……”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了夜空。拴柱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掉在床下的衣服就裹在了身上，妻子也吓得不轻，两个孩子依旧睡得沉沉的。

拴柱不敢耽搁，他提了院子里的水桶就奔向村子东头的水塘。着火的麦秸垛在村子西头，火光冲天，燃亮了整个夜空。

等拴柱提着一桶水赶到现场，大家伙儿早已忙得晕头转向。火势还是没有控制住，拴柱的那一桶水仿佛就是一泡尿，没起到半点作用，他眼睁睁地看着麦秸垛化为灰烬。值得庆幸的是，补救措施还算及时，两个紧挨着的草垛并没有着起来，其中的一垛就是栓柱家的，等火熄灭了，大家也就说说闹闹地散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到隔壁林嫂子家吵吵闹闹。媳妇拍拍他的肩，说：“别睡了，看看咋回事！”拴柱换了个姿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半夜三更救火，大早上也不消停！”吵闹声越来越大，拴柱还是披了衣服，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好家伙，林嫂子家大门口站满了人，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小队队长李癞货说：“还吵啥哩？报警吧！”问明了情况，拴柱这才明白，昨晚有人家丢东西了，还不只一户，林嫂子是最先发现自家里攒下的100个鸡蛋不见的，她哭着说着：“那可是俺攒了小半年才攒下来的呀！被哪个挨千刀的给摸走了呀！”拴柱哪还敢细细打听，他一溜烟跑回家，头一句话就是问媳妇家里丢东西没有。媳妇还开玩笑似地说：“只要俩孩子没丢，有啥好怕的！”拴柱又赶紧向猪圈跑去，那两头猪还在，他总算放下心来。

媳妇见他巡视了一圈，无聊地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不怕俺丢了。”拴柱看了媳妇一眼，心里美滋滋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拴柱娶了个漂亮媳妇，想到这，他不自觉地笑了。

不到半小时，派出所就来人了。两个公安，一胖一瘦，他们找来小队队长，问明了情况，做了笔录。临走时，胖公安还交待大家：“这贼呀，聪明着呢！声东击西，大家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瘦公安也提醒大家：“下次麦秸垛再着火，别都跑出来救火，每家都留个人儿！幸亏没丢啥值钱的东西，好了，等消息吧！”说完，一胖一瘦两个公安做上破旧的吉普车，绝尘而去。

大家这才品过味儿来，这贼倒是个人精。

又过了几个月，到了年底，人们早已忘了着火的事，都忙着准备年货，欢欢喜喜过新年呢！

这天夜里，一个黑影出现在一户人家门前，一闪，便挤进了。进了门，见到男人，女人不禁微微一笑，说：“你这死鬼，咋现在才来？”说着，他就把黑影迎进了里屋。

男人打牌去了，孩子们睡得早，屋子里倒是冷冷清清的。

窗外夜色渐浓，不知不觉，月光洒满了小院。

黑影刚把手揽在女人腰上，女人突然说：

“别别别，都十一点多了，他要是突然回来咋办？”

“咋会那么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好，我去看看，你等我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黑影突然站起身，一身黑衣又闪进了夜幕里。

女人嘴一撇，心想：真是个浓胞窝囊废，还真把他吓住了！

不一会儿，男人又出现在她面前。这次他一脸坏笑地说：“估计得通宵！”说着，他把衣服一脱，哧溜一下钻进了女人的被窝。

“着火了......着火了......”

女人心里一紧，男人却抱着他吻了上去，干柴烈火，瞬间燃起。

栓柱回来时，东方已是鱼肚白。他的话里都冒着火星子：“妈的，好几家的麦秸垛都着了，还想调虎离山......老子可不上你的当，老子屋里有人......”说完，倒头便睡。

一大早，栓柱媳妇突然嗷嗷大叫：“俺里个娘哎......”

栓柱被吵醒，穿上衣服，刚想骂两句，却见媳妇蹲在猪圈门口，哭天喊地。他跑过去一看，猪圈里哪还有猪的影子，西墙角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

“两头大肥猪，不是一个人能办的事，这贼肯定有同伙！”栓柱悻悻地说。提到“同伙”两个字，拴柱媳妇心里咯噔一下，她傻傻地愣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和李四相好的那一晚，那两头猪咋就不翼而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