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旧事

                      羊肉汤旧事
                        亢流渚
        我注意到那个中年男人许久了。
        一大早开门营业，中年男人是第一批进店的顾客。给俺来一碗羊肉汤。他翘舌音很重的外地口音，在一片尾音咬得死死的本土方言里，显得很突兀很特别。于是，我便一下子记住了他。
        石冻腊月天，羊肉汤都是趁热喝，尽快喝，能喝出满脸大汗最好。出汗排毒，吸吸溜溜一碗羊肉汤下肚，寒意尽去，通体舒坦，别提多得劲儿了。
        中年男人再次显示出与众不同。他不急不躁，一小口儿一小口儿地慢慢喝，慢慢品，还不时吧唧下嘴，感叹道：这汤真地道！很享受的样子。
        之后，顾客越来越多，忙碌起来，我便顾不上注意那个中年男人了。
        现在，饭时已过，我刚想坐下喘口气时，却发现中年男人正在店外的广场上低着头溜达，脚下踢踢拉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天寒地冻的，我想请他进店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屁股刚离开凳子，中年男人却自己走了进来。
        老板，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行？中年男人凑过来，陪着笑脸说。我赶忙起身让座，倒杯热茶递过去，说，不用客气，有事尽管说。
        中年男人长舒口气，脸上肌肉放松下来，说，你的羊肉汤调料和辣椒油能卖给我些吗？一点点就好。
        我讶然笑道，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呀，不成问题，这个不要钱。
        中年男人急道，这可不行，我还想麻烦你把熬制羊肉汤的各项程序和注意事项告诉我。
        我陡然怔住。俺家的羊肉汤熬制技术，是爷爷留下来的。改革开放后，爹才开了这家羊肉汤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啥意思？莫非他……
        老板，你别误会。中年男人急得结巴起来，说，我是想、想、想满足俺爸的一个心愿。他躺在病床上已经一年多了，最近，突然食欲不振，啥也不想吃。这几天，他常自言自语说，能再喝一碗古韩镇李哥家的羊肉汤多好，恁多年了，一直忘不掉那个味儿。
        我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是这么回事儿。中年男人说：我爸是位画家，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他到黑山花海写生。下山时不小心脚崴了，当时，他疼得一步路也挪不了，脚踝骨肿得和小腿肚一般粗，明晃晃的吓人。是镇西头一位姓李的大伯用架子车把他拉回家里，亲自上山采回草药，熬成水为爸擦洗伤腿，每天早晚还拿中药渣热敷。为了让爸吃好点，恢复得快些。大伯又把家里唯一的黑山羊给杀了。说羊肉汤大补，还驱寒，对恢复身体好。这一住就是十天。后来，爸经常念叨，这辈子最享福的日子就是在大伯家养伤那些天了。
        我忽然为自己的无端猜测而羞惭，脸火辣辣的发烫。而他的故事又让我心中五味杂陈，愧疚不已。父亲生前一直催促我寻找的恩人终于找到了。可惜那时候，我总以生意忙脱不开身为由给搪塞了。使得父亲抱憾终生。
        我整理下情绪，急切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姓徐，从锦城过来的？
        中年男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当年大叔就是在俺家养的伤呀！我激动地说，当年大叔离开俺家的时候，悄悄在枕头下压了五百块钱。后来，俺爹拿这笔钱开了这家羊肉汤馆。
        太好了，大哥忽地站了起来，我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爸。没准一高兴，他的病就好了呢。
        我赶紧站了起来，伸出有些颤抖的手。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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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很好，就是叙说地稍显欠缺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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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