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叩门扉（外二篇） 路志宽

瑞雪叩门扉（外二篇）

路志宽

尤其是在北方，似乎每年真正意义上的冬天，是从一片片雪花儿上到来的，仿佛不下一场雪，就不算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寒冬。
被寒冷的风一遍遍地吹拂着，西伯利亚这个名词，伴着降温的消息，一次次地从耳朵钻进心灵，只是听听，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我生活在北方，每年的公历十一月份，这冬天就算是开始拉开了自己的序幕，先是北风一遍遍地吹，也许是树叶脱掉了衣服，少了对这北风的一种阻挡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这北风吹起来，总是与众不同，比如那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就让人听起来觉得毛骨悚然，就这样吹着吹着，气温就降了下去，在天气预报图上，那些雪花的标志，也开始渐渐出现，并逐渐增多，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你接不接受，这都是不可逃避的事实。
最后的一点秋景，也被肆虐的北风一扫而尽，寒冬露出属于自己的骨感之美，我知道，此时正有一场大雪赶在路上，也预见在人们的心里。
终于来了，先是北风呼啸，天地阴沉，紧接着就有片片的雪花儿坠落了下来，一片片，一片片，铺天盖地，纷纷扬扬，大地上的那些灰暗与枯黄，瞬间就被这一层白色的油漆涂抹粉刷，目光里的洁白啊，一望无际……
下雪的时候，我更喜欢待在乡下，是的，雪落城市和雪落乡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与风光，雪落城市，总是少了一种属于自己的存在感，而落在乡村，就不一样了，这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村庄，就是它们展示自己的巨大舞台，于是，田野上，屋顶上，街巷里，甚至是大树和小草上，也都落满了一层，软软的，白白的，甚是惹人注目！
如果走在上面，你还会清晰地听见那吱呀吱呀的声音，脚步和积雪的结合，此时是一种自然的乐章，干净，静谧，缓慢，田园……一个人走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些记忆里的陈年旧事就会不由自主地复活，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遍地上演，这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温暖，这种暖，足以让人心抵挡任何的寒冷。
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看着他们一个个调皮地用自己洁白的小手，轻轻地叩动着农家的门扉，那种场景很田园也很诗意，就是这样看着，都是一种享受，那些古典的诗词里的意象，就会一个个地被挪移出来，被放置在这乡下人家的庭院里。
几十分钟后，大地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间一样，目光里全是无尽的洁白，此时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全是洁白的雪，厚厚的软软的，给人的心灵，带来不小的震撼。
我就是喜欢那句话，叫做“瑞雪兆丰年”，是啊，对于农民来说，再没有一个丰收年，能让他们更高兴的事情了。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不仅仅净化了空气，美白了世界，最重要的是，给这些万物生灵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棉被之下，温暖着的是一株株庄稼的心灵，更是农人心中的那一个个的希望与梦想啊！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啊，又是一年的寒冬腊月了，又到了游子归家的时候了，每次的雪中听见那古典的带着浓浓乡愁味儿的犬吠声此起彼伏时，似乎就会清晰地听见一个个游子归来的脚步声，是啊，一年四季之中，再没有一个季节能像冬天这样让人想家，让人归心似箭啊！
瑞雪叩门扉，一同叩响这门扉的还有我的那颗似箭的归心！

冬天的火炉

一样的火炉，似乎到了冬天，就会显得格外地温暖。
我的家乡处在祖国的北方，记忆里的冬天，都是异常的寒冷，有的人喜欢炎热，有的人喜欢寒冷，我属于前者，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从开始记事起，自己就讨厌这寒冬，那种冷啊，总会刺骨，让人无处可逃，屋外是冷的，屋内也是冷的，似乎一天到晚，也找不到一个真正温暖的地方，只有看见这一个火炉时，心中的暖意，才会出现。
那时乡下人家的火炉烧什么的都有，条件好一些的，就会烧煤或者木炭，条件差一些的，火炉里燃烧的多是柴禾，我家处于中等水平，白天取暖做饭，烧的是柴禾，夜晚睡觉时，为了不让这炉火熄灭，我们家就烧煤或者木炭。
记忆里，那时的一家人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围坐在这炉火旁，是啊，这里是我们小孩子们最好的乐园，也是最温暖的所在，围着炉火，嬉戏打闹，缠着大人们给自己讲故事，或者在炉火上烤着馍片儿，或者红薯，红色的火焰，一直往上升腾，火焰之上，那些馍片儿啊红薯啊，被火轻轻一烤，就会变成金黄色，那种外焦里嫩的感觉，不用去吃，就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垂涎三尺啊！将烤好的馍片儿与红薯，放进嘴里，那真叫一个香啊！就是现在想想，都会让人流口水。
除了这取暖，炉火还是一家人柴米油盐日子的母体，在柴禾燃烧时，多会冒出丝丝缕缕的炊烟，那种味道，对于在乡下土生土长的人来说，都会非常熟悉，是啊，就是这一缕缕真实的人间烟火，把我们喂养大啊，试问，乡下长大的人们，谁的成长记忆里，没有这一缕炊烟的存在呢？
小时候，我们湿了的鞋垫袜子等，都会被母亲放置在这炉火旁烤，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看见这火炉，就会从内心觉得温暖的原因吧！
其实仔细想想，关于这冬天的火炉，最最让人难忘的还是，听爷爷奶奶讲述的故事，他们不一定多新颖，但是绝对吸引人，就算是同一个故事，被他们讲述无数遍，被我们听过无数遍，还是觉得好听，而且每次聆听，我们都能像是第一次听一样，大人们讲得是不厌其烦，我们则听得是津津有味，每次他们讲完时，我们都会觉得意犹未尽。就这样，在熊熊燃烧的炉火旁，一截时光，就这样温暖着温馨着……
如果遇到下雪，乡下人家就会彻彻底底地闲下来，此时，祖父会在炉火旁温上一壶酒，简简单单地弄上几个农家小菜，之后就是自饮自酌啊，看着祖父惬意的样子，真像是一位活神仙，那时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会这样喜欢雪天喝酒，等我长大后，学着祖父的样子喝酒时，我才真正明白了这其中的韵味儿与境界啊！
似乎那时的冬天更冷些，现在想想，还是弄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总之就是冷，我们那时放学后写作业，也是在这炉火旁，否则坐不住啊，那一阵阵的寒冷，往往冻得你的小手是通红通红的，就像是一根根的胡萝卜，就是握住铅笔，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就更别说快速灵活地书写了。围着火炉写作业，我们边写边可以烤烤手，就这样不间断地重复着，于不知不觉中，作业也就被写完了。
如今又是冬天，生活条件逐渐好了的乡村，取暖也不再只是这火炉了，什么暖气空调，都一个个地粉墨登场，为乡下人家的冬天注入一缕缕的暖意，反而这当时最常见的火炉，反倒是不多见了，就像是很多的乡下物件一样，渐渐地都退出了人们生活的舞台，但是，那截围炉而坐的温馨温暖时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就像是我心中的乡愁一样，尽管自己在城市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提起乡村，心中还是会莫名地温暖。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炉火正旺，一家人围炉而坐，或说笑，或闲聊，或小酌，一截时光，就这样温暖着这寒冷的冬天，和我们一生的回忆……

雪花落，暮色寒

或许，这真正的寒冷，就是源自心灵。
在我们这里，雪花就是这冬天的灵魂，似乎缺少了这雪花，就如同春天没有了春暖花开一样，如同盛夏没有蝉琴蛙鼓的鸣奏一样，如同秋天没有了落叶虫鸣一样，是那样的空落落的，是的，就是这样强烈的感觉，离开了一场大雪，冬天就缺少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韵味儿与境界。
冷得早的时候，一立冬，我们这里就会有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也不知是源于什么原因，下雪的时候，大家都不会躲在屋子里，而是会在大雪纷飞里，纷纷走向屋外，和这雪花儿待上一会儿，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他们一个个在雪花里奔跑蹦跳的样子，多像是一片片舞动的雪花儿啊！
一场大雪落下，那些菜园子里最后的青色，也会被淹没，还有那些东篱之下的菊花，要知道这些精灵，都是这一年中最后的花朵了，不是有诗曰：“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是啊，已是最后的亮色了，但最终还是被这雪花的无情，给一朵朵的摘去，这眼前的铺天盖地的洁白，仿佛就是专门为了给他们送行，而布置的一个巨大的灵堂，看着都让人觉得寒冷，由内而外地寒冷。
其实，有些事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结局，就像是这寒冬的死亡一样，还像是那春天的新生一样，也如我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那个死亡的结局一样，既然无法摆脱，就要积极面对，我们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就要好好把握这个中间的过程，正如雷锋同志说的那样，“我们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这样即使生命再短暂，也活出了这生命的意义，也就算是不枉此生了，不是吗？
雪花儿落下的时候，就是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的时候，仿佛每下一次雪，这气温啊，就会下降一次，雪花落时，天地之间总会是灰暗灰暗的，看着都让人觉得憋气，凛冽的北风一遍遍地吹拂着，一片片的雪花儿啊，就这样翩然而至，目光里的洁白，目光里的一片银装素裹，让人的目光和心灵，一起觉得寒冷，如同无孔不入的寒风，这寒冷的感觉，也是这样无孔不入，只是听着那呼啸的打着口哨的北风，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整个冬天最让人感觉温暖的就是一家人围坐在炉火旁，炉子上炖着白菜粉条和肉，那咕嘟咕嘟的声音，那乡愁味道的饭菜，那炉火旁温暖温馨的时光，都是这冰天雪地的寒冬里，最最温暖的意象和最最温馨的所在，就是这样想想，便会觉得有一股暖流，涌遍自己的全身，瞬间，这寒意啊，就会消退不少。
其实，关于这乡下的落雪的暮晚，是挂在无数游子心中的一幅画，更是吟哦在他们心头的一首诗，这诗情画意的主题，全是那无穷无尽的浓浓乡愁，当雪中的暮晚，成为乡愁里的一部分，它就不再全是无尽的寒冷了，你懂的！
雪花落，暮色寒，还好有这样的一种场景和记忆，供我们取暖，供我们度过那被西伯利亚寒流一次次袭击的漫长而难熬的冬天……


作者资料：
姓名：路志宽    男      汉族     出生年月：1980、10
通联：（056900）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大名府路东段美好家园小区2-2-402
电子邮箱：lzkshi@163.com   职业：自由撰稿人  手机微信15544850448
作者简介：
路志宽，在《诗刊》《作品》《上海文学》《星星诗刊》《扬子江》《散文诗》《橄榄绿》《读者》《散文》《野草》《星火》《奔流》《骏马》《美文》《火花》《阳光》《小说月刊》《人民日报》等发表作品4000余篇，入选150余种年度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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