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雪落金城

十二月的风裹着雪，掠过黄河冰封的堤岸，掠过中山桥斑驳的铁索。我坐在老茶馆靠窗的角落，指尖划过结着霜花的窗棂，盖碗茶的蒸汽袅袅升起，混着隔壁牛肉面店飘来的辣油香，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揉皱的旧时光。雪落在白塔山的树梢，落在黄河母亲雕塑的肩头，也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融化成一小片暗痕——就像某些早已模糊的名字，再提及时只剩潮湿的沉默。

我曾沿着黄河岸走了三个冬天，追着风的方向，也追着某个消失在雪雾里的背影。风里混着黄河的土腥气、煤烟的味道，还有街角烤红薯的甜香，雪片打在睫毛上，凉得让人睁不开眼。我以为只要走得够远，就能抓住那些被风吹散的承诺，就能拾起那些碎在中山桥台阶上的初见。可风永远比脚步快，雪也永远比记忆冷，攥在掌心的只有融化的雪水，和指缝间溜走的光阴，就像羊皮筏子划过冰封的河面，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老茶馆的老板换了第三壶茯茶，蒸汽在窗上凝成朦胧的光斑，映着窗外雪中的白塔山轮廓。我忽然想起某个雪夜，我们坐在同样的位置，你说兰州的雪是黄河写给大地的信，落在冰面上，藏着说不尽的故事。如今信笺漫天飞舞，却再也无人拆读。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雪的清冽，吹得墙上挂着的旧兰州地图轻轻颤动，像是在附和某种无声的叹息。

原来有些追寻，本就没有归途。就像风永远不会停在黄河的堤岸上，雪永远不会停在中山桥的铁索间。那些散逸于风的，那些埋进雪里的，终究会随着春阳融化，顺着黄河东去。我不再伸手去抓，只是端起冷掉的茯茶，一口饮尽——醇得刚好，像那些未曾圆满的过往。

且听风吟，雪落金城。风里藏着所有答案，也藏着所有释然。




作者：文扬 　　地址：甘肃省兰州市安宁区建安东路3006号　
邮编：730070 　　手机和微信同号：19993170617
QQ：137401633 　　邮箱：13740163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