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组诗）王璀琰

秋（组诗）
作者/王璀琰

秋分

忽然感觉不盖被子冻腿了，就像
鬓角的白发，发现时早已黑白分明

经过夜色的水气有了颜色，有了家
如流浪的思绪，在月色下
找到落脚点

今天开始
雷始收声，蛰虫坯户，水始涸
一场繁华将被西风切割

去年收获的种子开始搬出库房
新谷归仓，麦种入土

夜长拉开等春的序幕
一场雪是必不可少的期待


初秋

吐出的气息与树林汇合。土豆地瓜献了一下身
迅速退回，如害羞的小媳妇
所有心思都明晃晃

此时，亮眼的妖娆们开始脱花衣着黄袄
一切孕育都有了回报
空气中弥漫着收获前的隐忍

摘下一枚圆润的果，顺手
把齁甜的鸟鸣和虫鸣一起敛入衣兜
并把野菊花的香气别上发梢

这整个秋野都是我的。包括风
和它抬高的天空
以及走在半山腰的白云朵


秋的低语

风把脚步放轻
怕惊扰稻穗低头的虔诚
阳光也慢下来
在谷堆上，撒下金色的温柔

稻草人在田埂边晃着双臂
帽檐上缀满收获的欣喜
从春的播种，到秋的满仓
每一粒粮食都藏着故事

落叶顺着风，慢慢飘
似扬起的帆，温柔的返航

我坐在银杏树下听秋
它说，安静不是沉眠
是把过往裹进年轮里酿着
等春来，再让新绿攀上枝桠


秋声
（一）

风，吹走烦躁汗液
带来不断的雨水与潮气

银杏树接受太多热情，此时
摇着金黄小扇子，迎风
哗啦啦……起舞

风，扇动温柔翅膀
把大片大片的白云朵推向高空
漏下湛蓝，点缀天幕

阳光软下来，蝉声嘶哑
鸟鸣声却更加清脆

稻穗弯下沉甸甸腰肢
镰刀收割的声响，在风中
传颂。这个秋天饱满的收获

（二）

蝉鸣把最后的嘶哑，埋进了渐黄的叶
风就开始有了声音

先是轻蹭窗纱，像笔尖划过纸笺
后又裹着叶子跑，撞上蔷薇竹篱
发出细碎的，金黄的咳嗽

我听见云朵布雨
一滴，两滴，三滴……
窗台上跳舞
玉兰树发出叶脉的回声，一颤一颤
把阳光晒过的味道，抖成了
一串绿色渐弱的呜咽

最深的一声藏在傍晚。那是——
牛羊归圈时，蹄声震落的暮色
和远处一个个村庄，烟囱里
飘出的饭菜的香味

（三）

在一枚枫叶落下之前
秋，把影子投进了风里
池塘边，芦苇叶摩擦的吱呀声
被风越拉越长

稻田翻涌金浪，谷穗窃窃私语
这场盛大的成熟，任风
裹挟着丰收的消息，传遍四野

秋虫开始躲在草丛里
用纤细的鸣叫，编织
秋夜的梦。月光如水，洒在
阳台，和虫声一起，漫进
岁月的缝隙

我在秋的声音里徘徊
听大雁在天空写下思念，一行又一行
听落叶撞击墙角，发出破碎的声响

而在这纷繁的秋声中，我正努力
寻找，属于自己的
那一抹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