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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人家 梁天许 车子在溪涧边绿竹掩映的柏油公路上行驶了好长时间，才到达江南大峡谷的“漂流中心”，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停车场的大巴车已经没有几辆，工作人员说我们是今天的最后一批漂流者，不断催促快点寄存好携带的物品。 我们一行十余人，分成两组。8人参加“探险漂流”；四岁的男孩兜兜和女孩小果粒以及他们的妈妈，还有经受不了“折腾”的几位参加“休闲漂流”。 面包车把我们送到了漂流起点处。我们迅速穿上了救生衣，戴好头盔。工作人员给我们简单讲解漂流时的动作要领。我只记住了最关键的一句：皮艇下险滩时，只要不是翻了，双手一定要抓住皮艇，千万不能松手！ 每条皮艇坐2人，从一个大长潭处下水。皮艇本身的重量就不轻，再加上两个人，可一到水里就成了一片轻飘飘的叶子，小桨轻轻一拨，皮艇就打起转来。两个人划桨的动作还未协调，也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奔流的涧水就把我们送到了第一个险滩边。皮艇的速度逐渐加快，在狭窄的水道里磕磕碰碰的，随着一次次的撞击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皮艇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此时，人力已经无法控制，只能闭上眼睛，死死抓住皮艇。连人带艇，足有500斤重，从10来米高的崖口，快速冲下深渊，我被巨大的撞击声震蒙了。恍惚间，似乎是沉到了潭底，似乎是皮艇被撞翻了。接着，瀑流，巨浪，劈头盖脸地倾倒下来，一股透心的幽寒袭遍了五脏六腑。 3.6公里的水道，一次又一次触目惊心的滑落险滩，一次又一次涧水的洗礼，让人心有余悸。即便是皮艇漂浮在碧绿的清潭上，我们也无心仰望头顶的蓝天白云，也无暇观赏涧边的爬满青苔的巉岩和那飘拂在古木上的藤萝。我们都在为皮艇过下一个险滩时作好心理上的准备。 幸好，每一个险滩口都有护滩员，每一个深潭边都有救生员，他们有时亲热地和我们聊上几句，有时吼上几句山歌，才使得我们的漂流过程有惊无险。一打听，这些护漂员都是当地人，他们的家就分布在峡谷的角角落落。每年的5月到10月，他们天天到水流湍急的山涧边，为这些来自大山之外的游客们保驾护航。 傍晚，我们入住下涨村的一户农家乐园。这家规模不大，只能接待我们一拨人。主人很用心，一桌富有山里农家特色的菜肴让我们大饱口福。男主人说，为了一碗溪坑鱼，他昨天夜里在村前的小溪里忙乎了半夜。如此尽心，令人感动。男主人能够在溪涧里捞鱼，又让人羡慕。他说，这不算什么。年少时，他就在这条溪里折腾，捕鱼自然是拿手好戏。长大后，又随村里的壮劳力去了大陈岛，在海上捕过鱼。这些年，峡谷的旅游产业发展很快，好多人就回到峡谷，或办起了农家乐，或到各个景点工作。上了年纪的，就在地里种植各种蔬菜，到山上挖竹笋，养些鸡鸭，供应各家农家乐，凭着一双勤劳的手，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 女主人很能干，做得一手好菜，读中学的儿子帮着端盘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女主人说话带着黄岩腔，我以为她的娘家是黄岩的。她说自己是地道的本地人，娘家就在对面那座山的山顶上。 “这么高的山上不缺水吗？” “不缺，山上到处都是清泉。只是没通公路，如今只有三四个老人住着。” 饭后，我们出去散步。村子不大，这些新建的白墙黛瓦的房子排列在在苍翠的峡谷里，显得特别亮丽。村前的溪水潺潺流淌，完全不见了上游的狰狞面目。 沿着清清爽爽的乡间水泥公路走转过一个山湾，就出现了几丘整饬的梯田，接着就到了坳底的小村子——踏地平。几幢错落的房子分布在涧边，有的新，有的旧。晚饭后的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前，慢悠悠地闲聊着。涧水就在他们身旁流淌，唱着古老的歌谣。 谷底，先是沿涧而修的梯田，上方就是一大片竹林。往更高处看，视线已被竹林遮挡。女主人的老家就在这么偏僻的山上吗？我和一位乘凉的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家，这山顶上还有村子吗？” “有的。上面还住着几个老人。” “现在能走上去吗？” “路很小，天黑了，难走。” “住在上面的人不孤单吗？” “住了一辈子，习惯了。” “那个村子叫什么? ” “鹁鸪钻。” 鹁鸪钻，峡谷里的村落总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看来，那些老人有鹁鸪陪伴，是不会觉得孤单的。 夏夜的峡谷笼罩在无边的宁静里。夜空一片深蓝，黑魆魆的大山似乎就要碰到房顶。村前广场显得特别空旷。广场北面的山涧边，一架特别高大的观赏水车，在静谧的夜色里不疾不徐地转动着。走近一看，水车的动力竟然是一小束从竹简里流出的清泉。 半山腰的一幢洋房里，突然响起了卡拉OK声： ……同舟共济海让路 号子一喊浪靠边 百舸争流千帆竞 波涛在后岸在前 波涛在后岸在前…… 那位在长廊下卖番薯庆糕的大婶一边收拾，一边嘟囔着：“又吼上了。” 峡谷人家，怎么能缺少歌声呢？当地清代诗人戴景祺的那首《西岭樵歌》，就生动地记录了峡谷人家祖辈们对谷长歌的情景：歌声出翠微，伐木者谁子。落日西岭隅，余音犹未已。 粗犷的歌声在峡谷里久久回荡，我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漂流的惊险画面。 作者简介：梁天许，浙江省临海市哲商现代实验小学教师，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临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散文选刊》《江河文学》《安徽文学》《浙江散文》《视野》《青年文摘》《教师博览》《中学生百科》《作文周刊》《疯狂作文•素材控》《吉林日报》《城市晚报》《浙江教育报》等报刊发表散文多篇。 地址：浙江省临海市水云塘小区2—5号楼2单元502室 邮编：317000 电话：13736247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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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9 19:3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