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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 邻 冬雪 这是老杨最爱的时节。 雪花纷纷扬扬，像一床洁白的毯子，铺盖在黑色的土地上。楼下，突然响起几声鞭炮，“噼里啪啦”，震得老杨心里发毛。 一定是哪个小孩调皮。老杨揉了揉眼睛，看清对面的防盗门紧闭，关老头一家似乎并不在家。 老杨一阵恍惚，南方这座城市根本没有雪。倒是冬雨洋洋洒洒，像一片片爆竹的碎片，静悄悄地隐没在小区树梢的末端。不远处的高楼上，有各色各样的灯光，变幻着迷人的色彩，给这个春节增添了几分神秘。 老杨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独自一人盯着电视里成龙演唱一首电视连续剧主题歌，心里涌起几分惆怅。 要不是老伴去年走了，儿子三喊四催，老杨才不愿坐那么久的车，到儿子这里过什么春节。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暖和。老杨立马将棉衣棉裤脱了，折叠在枕头边，穿一件冬衣下了楼。 到了楼下，见有两个小老头正在下棋。其中一个，身材不高，略胖，短发，有些秃顶，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老杨？我住你对面。” “老关？” 老杨听儿子提起过，对面住的姓关，一家人非常好，热心，和气，有求必应。 才十来天功夫，老杨和老关混得稔熟。一起下棋，一起买菜，一起闲聊。 但是，年前那个早晨，儿子出门时一句话把老杨镇住了。 “我要出差，老婆要值班。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出这个门，哪里也别去。千万记住！” 老杨一颗心“豁豁”地往下沉，一直沉到小浪底。老杨家离黄河很近，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暴发的洪水，翻江倒海。 前几天，他和老关不约而同地谈起了这场可怕的疫情，电视里也是轮番滚动播报时下的状况。孙子在澳洲读书，并没有回来，老杨大可不必担心。 读书？对呀，老关不就是“那里”人吗？而且，他孙子就在“那里”读书！刚刚从电视里得到消息，“那里”已经“封城”了。 怪不得儿子再三强调，敢情是这么回事！ 走廊里有些许动静，老杨从猫眼望过去，认得来的两个人，是管理处的，穿着严严实实，戴着口罩，敲对面的门。 门开了。伸出一个脑袋，短发，有些秃头，也戴着个口罩。 “这个死老关，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老杨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憎恨之气。 隔着门，他们咕噜咕噜谈了些什么，老杨听不清。不一会儿，就见管理处两个人往自己走来。老杨赶紧缩回眼睛，门就轻轻敲响了。 等了两秒钟，老杨才慢吞吞地打开门，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你们……” “不用紧张，我们来做个筛查。”说着，其中一人就拿出一支体温枪，照着老杨额头比划了一下，“没事。就你一个人？” “是。他们出差了。” “对的。有登记。”另一个说。 “记住，不要出门，也不要串门。”第一个还回望了一下对门，“不能接触那家人，知道吧？” “看了电视。”老杨小声答道。 明白了。一定是关老头的孙子回来了，进行自我隔离呢！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管理处两人走后，老杨赶紧关上门，到洗手间洗手，一连几遍。这是儿媳教的，她在医院很出名，听她的没错。 刚擦手，就听到电话的响声，一看，果然是儿子。 “爸，没出门吧？” “没有，今天管理处来人了，可能对面姓关那家读书的小孩回来了。” “不是，我刚跟他通了电话，他没有走。” “这样啊，那他父母呢？” “他们属于另一个研究团队，比我早一天过来了。爸，我马上要去病房了。” “嗯嗯。” 老杨挂掉电话，怔怔地半天没反应。 又有几声鞭炮响动，渐行渐远。 老杨想起来，是拜年的时候了。 他犹豫地拿起了手机，却有来电。一看，竟然是老关…… 姓名：张德东（笔名：冬雪） 地址：广东省东莞市南城区西平宏伟路九天大厦九楼， 邮编：523079 手机号：18925426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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