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夹河歌谣

       内夹河挣脱了上游崇山峻岭的束缚，流入福山城区，变得宽阔柔和。内夹河水，缓缓的流淌，向人们吟诵着一首古老与现代交融的歌谣，向人们诉说着她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吟唱着她的欢乐、忧伤和憧憬。

一

     记忆的底片虽然泛黄，但儿时的内夹河仍不时的在我的记忆的表层泛起。记得儿时的内夹河，堤坝是由泥土筑就的，它就像两条黄龙横卧在内夹河的两岸，一排排参天的老树将根深深地扎入坝基之中，将坝体牢牢拴住。成片的芦苇在风中飒飒作响，整个大坝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成群的伙伴时常汇聚在这里玩耍戏闹，玩得最多的游戏当属“捉迷藏”，密密层层的绿树之中，真的是一人藏匿，十人难觅。

       儿时的主要劳作就是与小伙伴到河中抬水供家中洗衣做饭，那时的河水清洌甘甜。

       那时的内夹河最富有情趣：每当夏天的夜晚，沿河的人们总会成群结伙地来洗去一天的暑热，童年的我们则更多的是为了那戏水的乐趣，男孩子们总是在深水处学作“浪里白条”，女孩们则凭着一丛芦苇的遮挡有恃无恐地嬉戏。皓月当空，清波荡漾，欢笑声在水面上跳跃回荡，此呼彼应。内夹河，掩藏着小儿女们多少甜美的梦幻！

       那时的河床是厚厚的金沙，轻轻流动着的河水带起缕缕金色的涟漪，清澈见底的水中，不说那水中欢游的鱼儿，单是岸边伸手可即的虾蟹，便给童年的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还有那一湾浅水中藏在泥沙中的蚬子，可以毫不费力的一下子捧起三、五个。   

       两岸的茂密树林日夜守候着内夹河，夜晚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与河水低回浅唱，似亲密的情人在呢喃耳语。

       内夹河流淌着，鸣奏着欢乐的歌谣，她自由地流淌着。

二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城区的人口暴涨，经济随之繁荣。内夹河渐渐地变了模样：人工砌成的石坝取代了厚重的泥土坝，齐整厚重的石坝，防治水患功不可没，但它已无处藏匿童年的欢乐。水面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杂物，污浊的浊水散发着逼人的臭气。那些可爱的小虾蟹蚬子，已全不见了踪影。河中的橡皮坝，把内夹河无情地拦腰斩断，鱼儿再也不能自由地洄游。橡皮坝的上游贮满了河水，形成了让城里人感到自豪的“人工湖”，然而，枯水期则河床裸露，黑泥淤积，内夹河就像又老又丑的女人将长满脓疮的肌体暴露无遗。

       此时，我不爱内夹河，因为她全没了儿时的那般模样。

       我不爱内夹河——我怎能不爱内夹河？我的躯体中承传着她的基因，我的眉目间流溢着她的神韵。内夹河，你是我永远的母亲。内夹河，我的母亲，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时刻都在把你牵挂，当夜深人静之时，我时常会梦游到你的身边，深情地凝视着你，只不过为了不惊扰你的酣梦，我总是把脚步迈得轻了又轻，看着你淌着脓血的身躯，我似万箭穿心，我的眼在流泪，心在滴血。猛然间，我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愿我的血泪化作最猛烈的暴雨，荡尽你躯体的污浊，把清新靓丽还给你。我渴望着，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内夹河呻吟着，喘息着，低吟着痛苦忧伤的歌谣，默默地流淌着。

三

    忽然，有一天，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内夹河岸，怀着好奇，我走近了他们。“我们是给内夹河理疗和美容的。”一位风趣的中年人回答了我的询问。他们首先将河水排干，沿着河边挖了一道深深的沟槽，然后铺设了粗粗的管道——“以后，城区排出的污水，就从这条管道输送到指定地点净化。”啊！这真是天大的惊喜——不仅是我的惊喜，更是内夹河的惊喜。怀着惊喜和向往，我便每天早晨和下班时都会来河边逗留，时间久了，也就和工人师傅们混熟了。不知不觉，我便做起了义务“监工”和“顾问”——这里该怎么修；那里密封的还不到位……由于混熟了的缘故，师傅们也乐于倾听我的唠唠叨叨。

       一个多月过去了，师傅们撤走了。内夹河像是久病初愈，略显几分倦怠，缓缓地流淌着。出于对她的关注，我依旧利用早晨和晚上上下班的空闲来探望。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徒步上班的习惯。我惊喜的发现，我们的内夹河终于焕发了青春，河水渐渐的由浊变清。清晨，朝霞映着宽阔的河面，水面上好似撒了一片金子，一阵风儿吹过，便有金色的微波在跳跃。脚下是清凌凌的水，头顶是蓝盈盈的天；水下，鱼儿畅游；水面，鸥鹭翔集。就在这天水之间，我安闲地走着，伸伸胳膊，踢踢腿，再做一下深呼吸，清凉的水汽和着各色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别提有多么惬意了。来到单位，便心情愉快的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夏天夜晚的内夹河最热闹。随着河水的日渐变清，来到河边小憩的人们也与日俱增。这不，太阳刚落山，吃过晚饭的人们便三五成群地来到这里。这时的内夹河两岸便犹如一幅浓笔的水墨画——岸边柔软的柳枝婆娑起舞，月儿和着路灯的光映在水面上，河水泛着柔和的淡黄色的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蛙鸣。这幽静的夜色下的内夹河，使人忘却了闹市的喧嚣。

       站在河岸，看着清澈的河水，真想像童年那样跳入河中再作“浪里白条”，但又自知在这几无遮拦的河岸，是不可以“聊发少年狂的”。

       一位游人，将吸剩的烟头，随意地抛入河中，闪着红光的烟头，在空中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嗞”的一声在水面溅起一小股青烟，我不满地看了那人一眼，话到嘴边但没有说出口。这时，就在我身边，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仰着天真的脸庞：“叔叔，你会把小鱼儿烫坏的。”那声音清脆悦耳。童言无忌，童言率真，多么好的孩子呀，面对这个孩子，我惭愧，惭愧之余又生出了新的希望——有了她们，内夹河将永葆青春靓丽。

       内夹河流淌着，高唱着充满希望的歌谣，静静的流淌着。

作者简介：李树林 男 1961年6月27日出生1984年7月毕业于淮北煤炭师范学院中文系，福山区尚德中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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