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得病

小小说：

得  病

王朝杰

我叫田定贵，是一家单位的中层干部。

随着工作的日久年深，我感觉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这个毛病是从参加工作不久就感染上的，随着工作经验的日积月累和自身悟性的得天独厚，导致身体上的病态越发明显而不可收拾。

这个由来已久的毛病体现在身体上的好多部位。首先是腰椎和颈椎上的变化，我的工作业绩、办事效益从没有突出过，而腰椎间盘却出人意料地突出了，这个我有自知之明，这都是点头哈腰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落下的病根。说来也是自找的，谁叫我有一颗努力向上攀爬高枝的心呢。既有此意，就要不辞辛苦的表现，在上级领导面前有一个卑躬屈膝的良好印象。

再者是舌头上的变化，起初自我品尝到的多是浓厚的甜味，这是与自己说了太多的甜言蜜语分不开的。随后品尝到的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的味道，这可能与他人私下里议论的我舔了太多领导的屁股导致的结果有关联。有人竟然嘲笑我是领导的卫生纸，不知是否属实。总之，感觉舌头越来越长，越来越收放自如，并且舌头的味蕾开始麻木不仁了，品尝不到人情味了，经过舌尖吐出的话语越来越模棱两可，越来越难以琢磨。

第三是脸上皮肤的变化，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细密的像小扇子似的皱纹在眼角绽放，这与点头哈腰时眯眯着眼睛有关。在领导面前不挤出一点笑容是难以表达一颗温顺乖巧的心的。还有一点，是不容回避的，那就是下眼皮开始肿大，不是眼袋样的宽泛，是壕沟前沿样的鼓突。这个病根在于看多了上面的脸色，对下面的人横眉冷对视而不见有很大关系。人们私下里谈论我狗眼看人低，下眼皮肿，只看得见上面。

第四是肠胃的变化，由于长期战斗在陪酒一线，除了自己隔三差五表达一下对领导的敬意而设的宴席外，在一些涉及人情世故的酒局上，为了保护领导的身体健康，把许多琼浆玉液灌进了自己的肚腹，虽然酒后有一泻千里的呕吐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但只要能够看到满意的笑容，也就在所不惜了。

第五是头发的变化，原先浓密的头发随着绞尽脑汁的算计一根一根地掉落，由浓密而稀薄而光秃，前额很大一块成为不毛之地，以至于有一次领着六岁的儿子上幼儿园，被人误认为是孩子的爷爷。

最后是腿脚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感觉腿脚越来越细瘦，越来越沉重。早请示晚汇报的上蹿下跳拖垮了腿脚，只有殷勤地倒茶添水，扫地抹桌，才能换来上面的满意和笑容，才能安抚我一颗不断追求上进的心。

还有其他一些一言难尽的小毛病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积重难返的沉疴旧疾促使我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看望大夫，把自己的病症毫无保留地倾吐出来。大夫眯眯着眼倾听着我的诉说，若有所思，不置一词，只是开了许多的化验单，我跑遍了医院的楼上楼下科科室室。随后，是漫长的提心吊胆的等候检查结果。

一摞厚厚的化验报告单上，显示着雷同的诊断结果：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一切正常，那么得病的又是谁？

作者简介：王朝杰，男，山东高密人，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喜爱读书，在省、国家级报刊杂志上发表专业论文50余篇。有散文、小小说在网络平台发表。

单位：山东省高密市官庄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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