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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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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31 20:44: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与母亲
苏树苗

奶奶突然神秘兮兮地拿着一只鸡腿过来给我,还嘱咐我拿稳别丢在地面上给弄脏了。奶奶警惕地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母亲,母亲直视着奶奶的目光,眼神碰撞的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摩擦起火了一样,空气中弥漫散布着婆媳关系难以调节的尴尬气氛。
母亲敏捷得宛如猎豹一样,迅速从我手里夺过奶奶递给我的鸡腿,然后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就丢进院门前的竹林深处。
奶奶像狼一样恶狠狠地瞪着母亲,仿佛要生吞活剥吃了母亲一样,眼神像刀片一样锋利无比。奶奶站立片刻,随后便跳起脚来跟母亲爆发出剧烈的争吵,吵得面红耳赤,不依不饶。她们把很多陈年旧账都搬出来做毫无用处的争执,就像她们的心底都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装满了记录事情的本子,哪一天发生了哪一件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母亲见我哭泣不止,扇了我一巴掌呵斥道:“不许哭,再哭就丢你到河里喂鱼。”我像突然看见公路蹿出行人的司机迫不得已急刹车一样,把哭声竭尽全力忍住憋住压住,缩着肩膀小声地啜泣着。
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跑过来劝说母亲,让母亲给奶奶道个歉,怎料母亲听到父亲这句话像要了她的命一样,反应如此之强烈,二话不说马上收拾行李,带着我一气之下走了四五公里的山路出到柏油公路,又搭乘班车去了企沙镇。母亲说人不能一辈子窝在老家那个山沟沟里,没有见识就没有前途,更何况奶奶的眼睛容不得沙子,跟她势如水火。就这样,我的脑子里贮藏了一半老家的记忆,还有一半是企沙镇的记忆,这构成了我残缺不全的童年时代。

在企沙镇税所旁边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里,父亲用很大的泡沫板隔成厕所、厨房和卧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屋内拥挤,但一家三口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栖息容身的地方。父亲在码头找到了一份活计,从渔船的甲板上把海鲜卸运到码头的货车里,按件计算工钱,月结。码头的工作向来没有固定的时间点,母亲为此担心父亲不按时吃饭会落下胃病。每天傍晚时分,火烧云把天空染得如同一块绸子一样火红,母亲就会带着我从企沙镇的南端走到北端去给父亲送上热乎乎的饭菜。
白天,我趁母亲不注意就偷溜出去。我一般不会跑太远,常去的地方是附近的一个幼儿园。我趴在幼儿园外面用油漆刷得五颜六色的栏杆前,焦急的眼神中表现出一种无法隐藏的渴望,我想结交朋友和玩伴,孤独常常使我感到恐惧不已。我看见里面有许多和我一样身高和年纪的小朋友,他们跟着美若天仙的女老师一起高高兴兴地唱歌、跳舞和玩游戏,哪怕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哭大闹,女老师也是耐心十足地搂抱着哄他们安静。我以为谁都可以进去的,于是,我在栏杆外面像猴子一样使劲蹦跳着想引起女老师的注意,然而女老师并没有走过来给我开门,她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一样。这使我感到大为不解,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的尽情游戏,而我却不能?
母亲找了我好久,此时站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叫我,我带着巨大的失落和难过转过身,母亲心疼不已地看着我,我这样的行为一定深深刺痛着母亲脆弱而敏感的内心。母亲走过来俯下身愧疚万分地搂抱着我,眼眶中泛着晶莹的泪花,竭力抑制着心底的悲伤问:“你想读书了是吗?”
母亲开始给我攒钱读书,每个月码头发工资父亲就定期上交,为了我能够顺利读书,父亲抽烟都要把一根烟分开几次去抽,抽几口就摁灭装进口袋里,等烟瘾犯了拿出来点着抽几口。父亲接了码头上面好多的活,不分昼夜,经常三更半夜睡到一半,BB机一响,父亲就窸窸窣窣穿衣起床推车出门,连脸也顾不得洗,牙也来不及刷。我的书包还是住在对面的一个同姓姑妈送给我的,她是街道环卫工,书包是她扫大街的时候捡到的。
读小学的第一天下着很大的暴雨,雷声轰隆隆地滚过教室外面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吸引着同学们的眼球。下课后,同学们解放一般兴高采烈地跑到走廊外面打闹,有几个胆大的男生冒着大雨在踩路面的积水,积水飞溅到女同学的身上,女同学就娃娃大叫,女同学的尖叫声让他们兴奋无比,欣喜若狂。当时我正在走廊上和我的同桌炫耀母亲给我的新衣服,那是一套黄色老虎套装短袖,穿起来让我感觉神气十足,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一样。我一边说着一边兴致勃勃地模仿着老虎张牙舞爪的架势,突然积水飞溅到我的身上,打湿了我最得意的老虎套装,就像心爱的玩具被别人弄坏了一样,我极度悲伤,大哭不止。班主任严厉批评了那几个玩水的男同学,叫他们给我赔礼道歉,可是我的心就像破碎的镜子一样难以复原了。
母亲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急急忙忙从家里带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赶到学校来给我换上,此时雨越下越大,像倒水一样,我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里面是同学们整齐而响亮的读书声,我当着两个女人的面赤身裸体地换衣服,一个是我的班主任,一个是我的母亲。母亲俯下身子帮我换衣服,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赶来的,母亲的头发、衣服和脸早已经被雨水淋湿,可是母亲又好像没有发现自己被淋湿了一样,满脸焦急地看着我,一双疼怜充满关切的眼神,嘴里还不停地嘱咐着:“快点穿上,不然一会该着凉感冒了。”
母亲用塑料袋收拾好我换下的老虎套装,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怕我难过,便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妈妈给你洗干净晒干,准保和新买的一样。”母亲说着转身走出了我的视线,一边走一边还淌着雨水,我痴痴地注视着母亲站过的地面,湿了整整一大片。老天像发疯了一样毫无减缓的趋势,下得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雨幕。母亲的手上除了我换下来的一包湿漉漉的衣服以外,竟然没有带一把伞,我猜测母亲肯定是一路冒着瓢泼大雨狂奔过来的,母亲是一个紧要关头从来也不会顾及自身处境的人。母亲把我感动得突然很想大哭一场,我两眼通红,鼻尖泛酸,喉咙像卡着一根鱼刺一样,心头的温暖像潮涨起来的海水一样满溢。
“妈。”我动情不已地大叫一声,可是嘈杂的雨声掩盖住了我的呐喊,只见母亲把塑料袋放到头顶,像一个英勇无畏的士兵冒着枪林弹雨冲锋杀敌一样,径直扑进雨里,随后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母亲跑进了白茫茫的雨幕造成的。

在后来的几年里,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母亲竟然染上了打麻将。
父亲说母亲这样跟拿钱去打水漂一样,没个声响,他不再按时上交工资,这样一来,母亲就埋怨父亲做事做得太绝,怎么说也是夫妻,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让她一个女人生活十分艰难。母亲去跟人诉说她的苦衷和委屈,逢人就讲父亲对她的所作所为太过于残忍,可是,母亲这样无理取闹的做法败坏了父亲的名声,也换不来别人的半点同情和怜悯,常言家丑不可外扬,但母亲好像全然不懂这个道理。好好的一盘棋,就这样被母亲下得乱七八糟,似乎母亲也不想把这盘棋下成这样,但落子无悔,事已至此,母亲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婚姻太零碎了,一地鸡毛,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夫妻争吵得不可开交的因素。如果婚姻是一块原石,我想大多数人都不是艺术大师,没有精雕细琢的功夫和技巧,但又难以接受原石本身的粗糙和简单。
小学升初中,我去了光坡镇,初中三年,我摆脱一切干扰和影响我的因素,成绩突飞猛,名列前茅。每次学校召开家长会,我都会骄傲地跟父亲讲,点名要父亲前去参加,哪怕父亲装着一身散发鱼腥味的仿制的廉价的迷彩服(前些年乡镇的男人基本都这样穿,干活方便,价格便宜),我也不会觉得丢脸。我很害怕母亲去开家长会,一旦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了。
我看得出来母亲很想去,母亲的眼神中表现出来的渴望和期盼是难以掩饰的,毕竟母亲最引以骄傲的儿子将会在家长会上被班主任点名表扬,母亲一定很想亲眼见证那一刻。但母亲又好像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满不在意地说:“我不去,要去让你爸去,我才不想去”母亲说着又后悔起来:“光坡镇是一个让我伤心痛苦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里去,要不是当初我在光坡镇认识你爸,我又怎么会······唉,女人的婚姻啊,就像是下注,赌赢赌输都是一把过。”
“你是打麻将把自己打成哲学家了?”父亲鄙夷地看着母亲揶揄地说。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初中毕业,我去了更远的渔洲坪读高中,我一般不愿意回家,哪怕是周末,我也会选择留校。我就像父母养出来的白眼狼一样,没有事情一般不会打电话回家,一打电话回家就是要生活费,我慢慢变成了一个哑巴,跟母亲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有一段时间,母亲经常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她主动找话题跟我聊天,试图打破母子之间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母亲会问我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伙食费够不够用,到了晚上天凉就及时添衣,要用功读书,不要分心走神。一次两次还好,但母亲打电话来的次数多了,我就烦腻她太啰嗦了,有时候明明看见来电显示是母亲打来的,我无动于衷,任由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摁接听键。我永远也没有想到那段日子母亲才是最需要陪伴和关心的人,母亲不厌其烦地打电话给我用意很明白,外公的意外去世,我成了母亲最牵肠挂肚的那个人,我的声音或许可以让陷入极度悲伤的母亲感到些许的踏实和安慰。然而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期望,我都没有满足母亲,我还埋怨她太啰嗦,可见我这个儿子做得是多么的自私啊!
母亲在电话里没有主动跟我提及外公去世的消息,因为她怕影响我的学业,她只是想跟我说说话。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去给母亲要伙食费,我察觉出母亲说话的声音与往常有所不同,我就问母亲怎么了,母亲压抑着心头的悲痛说:“你外公不在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石化一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像冬日的一根枯树枝一样轻易一折就断。那一次我在电话里像一个大人一样懂事明理,安慰着失去挚爱的外公的母亲,母亲哭了一会儿,强忍悲痛说没事的,生死是人生的必经之地。我知道母亲肯定很悲伤和难过,她从此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可母亲还是那个母亲,表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摆出坚强不屈的姿态,从不轻易展示她的软弱和悲伤,就像刺猬总是背负着一身保护自己的尖刺。
碰巧那阵子我又生了一场大病,想的东西太多太杂,夜里失眠得厉害,头疼得直想撞墙,人都变得精神恍惚萎靡不振了。母亲得知后带着我辗转奔走于各个医院之间求医问药,可也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病还是像泰山一样重重稳稳地压在我这个弱小的身躯和空虚的灵魂上。
“万一要是检查出什么来可让我怎么办啊?”母亲陪着我坐在CT检查室外面等候,担惊受怕地说。
“你不用管我,”我凄然地苦笑着说。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还那么年轻。”母亲把她的担忧变成了一颗又一颗清澈透明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妈。”我叫了一声。
“嗯?”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能不能不要去打麻将了。”我乞求地望着母亲说。
母亲没有说话,像牛一样沉默,像在思考,又像在跟自己商量,好像在做一个令她感到很为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母亲才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快进去吧,到你了,等你好了再讲。”可是,没等我好,也没有再讲,母亲就去找了一份给人家煮饭洗碗的工作。
上大学之后放的第一个寒假,我从四百多公里外的桂林回老家过年,母亲出人预料地也回了老家,母亲像个胜利凯旋的将军一样意气风发、笑容满面。母亲的突然出现好像就是为了告诉奶奶,她当年所做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不是母亲带着我出了企沙镇,那么苏家也不会出现第一个大学生。那天母亲忙上忙下,待人和气,笑容可亲,也不在乎奶奶看她的异样眼神,母亲一边操劳着一边眉开眼笑地跟婶娘们讲述我是如何用功读书考上大学的,老师又是如何夸赞我聪明好学的,而那些因为我自卑软弱而伤害过母亲的行为,母亲都一概不提,仿佛忘记了一样。
母亲至始至终都把我当成她最值得骄傲和引以为豪的资本去跟身边的亲朋好友炫耀和吹嘘,我知道,除此之外,母亲再也没有可以夸耀的东西了,就好像母亲倾其一生就只为了塑造一个我,而我则是母亲这一生中最满意和得志的杰作。

大年初二,我在二爷家住(我自小就跟堂哥手足情深),我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那时候我刚刚读完阎真的《活着之上》,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过半了。母亲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地说:“你快回来,你爸爸跟我又打架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打架了?大过年的搞什么?”我很不耐烦地说,我实在想不明白父母的精神为什么如此之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能吵能闹能折腾。
“你快回来送我去医院,你爸爸把我的嘴打出血了。”母亲像只小狗一样呜呜地哀嚎着。
当我听到电话里母亲把话说得那么严重时,我马上叫醒堂哥,让他开车送我回家。一进门,我就看见了以前父母吵架都会制造的熟悉场面,水缸被砸裂了,地面到处淌着水,满地都是碗碟的碎片,父亲躺在大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房间里母亲坐在床上哭天抹泪。
“又怎么了这是?还过不过了,不过散年就去离婚!”我一边扫地收拾东西一边生气地说。
“你问你妈。”父亲撂下一句话便翻过身去。
我走进房间看见母亲的头发凌乱,嘴角溢出鲜血。“你爸爸把我牙齿都打松了。”母亲说着就动手摇着她那颗松动的牙齿给我看。
“要去医院吗?”我关心地问,但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两句:“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儿子都快可以娶老婆了,你们还在这里闹离婚,丢不丢人。”
“凌晨三点了你妈还在外面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晃荡,你看看有哪几个女的这个点还在外面鬼混的,不是我好打你妈,说了她不改,一直都是这个德性。”父亲气得从沙发上坐直身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如果真像爸爸说的那样,那就是你的错了。”我看着母亲说。
母亲怔怔地望着我,显然有点失落,她梗着脖子沙哑着声音极力争辩着:“大过年的,忙了一整年,我想着这两天有空,好好和朋友们高兴几天,玩晚一点不可以吗?”母亲说着又委屈地哭了起来抽泣着说:“再说了,你没给过我一分钱,你凭什么管我那么多,我父亲死的时候,打了你七八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有接,我一个人去娘家处理我父亲的丧事,来回奔忙,失亲之痛,你又何尝想过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一个人承受了如此之多,而她和父亲的婚姻就像一根绳上打满了死结,难以理清和解开。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我指责父亲的行为过于粗暴。
父亲像个蛤蟆一样气鼓鼓地看着我,脸面通红,干瞪着眼睛,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样垂头丧气地说:“等你以后结婚就懂了。”
母亲打电话给我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让我送她去医院,她只是想找个人依靠,帮她说话出气,可一个巴掌拍不响,矛盾积攒得多了,每次一争吵起来就分辨不清谁对谁错,婚姻本身就是一个不适合去较真去争对论错的东西。
“我要去堂哥家了,你们别再打架了。”我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之后,我才稍微有点放心地说。
“你没有车你怎么过去?今晚就在家睡吧。”母亲眼眶红红地看着我问。
“太久不在家睡了,睡不习惯,我自己慢慢走过去。”我说着就推开了门。
“这么晚了,又是夜路。”母亲追出来忧心忡忡地说,她显然又忘记了她才是那个最需要被保护的人。
“你回去吧!”我说着就闯入浓浓的夜色中,头顶的星月都被云层所遮蔽,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堂哥家离我家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公路两边没有一间房屋,越往前走我心越虚,两脚发软,感觉像走入无人区一样,寂静无声的街道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我感到毛骨悚然,惊恐不已。正当我想要迈开腿往前跑时,我的身后突然亮起一束光线,光线越过我的肩膀照亮前方的路面,我回过头看见母亲手里拿着电筒正在远远地跟着我。
“妈,你回去吧!”我感动不已地说。
“妈不回,妈想亲自送你走完这条路。”母亲执拗地说。
“不用了,妈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走。”我冲母亲挥了挥手,又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地说。
“那妈回去了,”母亲将信将疑地问:“你自己能不能行?要不要把电筒留下给你?”
我看着前方永无止境的黑暗,如同堕入了深渊地底,四周被浓稠的夜色包裹和吞没,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护送着我的母亲,想起了读小学时那个暴雨如注的天气,母亲给我送完衣服之后毅然决然地冲进瓢泼般的大雨里面的场景。原来茫茫的黑夜和内心的恐惧也并没有那么可怕,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英雄一样有了无穷的勇气和胆量,无畏无惧,所向披靡。
我目光坚毅地看着母亲铿锵有力地说:“妈,你放心吧,我自己能行!”




作者简介:苏树苗,笔名:斯夫,防城港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防城港日报》、《美文青春写作》、《边海文学》、《天堂滩》、《文岭》、《金花茶》、《九天文学》、《天池小小说》、《黄海文学》、《儿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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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苏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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