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你是谁（2476字）文/曾克平

                   你是谁
                 文/曾克平
      1993年的一天，电闪雷鸣，大雨磅礴。骑电动车的阿明带着妻子妮可赶集回村，突遇恶劣天气，全身淋透像一对落汤鸡。
　　轰隆一声响，妮可发现山体滑坡，一块石头正朝阿明方向滚落，时不我待千钧一发之际，妮可使尽全力一把推开阿明，大难临头显真情，电动车摔了个五马分尸，妮可被压在石头底下动弹不得，阿明全身擦伤被弹出十多米。
      很快部队救援队赶来，妮可被救。　　
      医生拍了拍阿明的肩膀，用安慰的口气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年轻人希望是有的，奇迹会发生的，植物人在家人的呵护下，恢复记忆完全苏醒的案例在档案里有证可查。当然照顾这种病人需要耐心爱心和恒心，一般人很难做到。”
　　阿明明白植物人吃饭就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大问题，只有通过鼻饲进食以流食和半流食为主，同时要保证营养均衡。植物人少吃多餐，一般不超过150-200毫升。除了进食亩天为妻子按摩四肢两至三次，以此促进血液循环防止功能退化，肌肉萎缩，关节僵硬。
　　父亲对阿明说：“男人必须要有担当，关键是责任心，你的任务是照看好媳妇，我外岀打工补贴家用，你妈管理好菜园，多养鸡鸭，我外岀之前跟村里说一下，能不能把田调整到靠家近一点，方便你看护病人和劳作两不误。”
　　阿明磕头感谢老爸的宽仁与大爱，开始对媳妇康复每一天。
　　东方的鱼肚白慢慢演变成红色、赤色，光子让紫微星渐渐退去，阿明醒了，他处理完污垢，轻轻抬起妻子的头，不太熟练地洗漱，还当上美容师，用眉笔勾画眉型，扑上袪皱粉，涂上妻子喜欢看的口红颜色。
　　这时传来敲门声，他知道是妈妈送早餐来了。农村人最信仰鸡蛋，好像鸡蛋能治百病，母亲不停的告诫。每天的早餐是把鸡蛋变换成各种花样料理。
　　妮可像一个沉睡的少女一脸桃花红。
　　在外打工的父亲，每晚必跟母亲私聊，聊些什么只有俩老口知道，聊到沮伤时母亲的心思重重地闷在心里没敢说，常为儿子在梦里流泪。
　　一天，母亲神秘兮兮地采来一些草药捣汁后喂给媳妇喝。
　　“什么，那太好了！”父亲激动的泪流满面，下班后去街上买回香纸蜡烛，对着家乡的方向跪地遥拜：“我累死累活值。”从后，父亲每月增寄500元，说是涨工资了。
　　阿明问母亲你从山上采来草药，每天煎给妮可喝，我们应该听从医生的，病人不宜乱服药。
　　“儿啊，我们肖家祖先显灵，让我肖家有后，你媳妇怀孕了吃的保胎药。”母亲告诉阿明：“你以后洗滌翻身要格外小心。”
　　说的阿明满脸通红，赶忙问：“植物人可以生育吗？不然做掉保命要紧。”
　　医生的话模棱两可：“留下有风险，不留也有风险，到底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孩子很可能是一个希望的火种。”父亲从打工的城市打来电话，态度十分坚决：“必须保。”
　　阿明更加细心呵护，每天望着妮可红润的脸蛋，同样享受着女人身体上湿度，一种幸福感也会让他从梦笑醒。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妮可有了临盆的迹象。为了安全起见，阿明请妇产科医生和农村有经验的接生婆各一人，由于植物人受不了路途颠簸，卧室做临时产房，按要求进行了严格消毒处理，医生与接生婆达成共识，植物人不宜顺产，生产时不会配合助产，剖腹是最好的选择。
　　万事俱备，只久东风。肖爹比当年生儿子还兴奋，从工地专程请假与老伴和儿子守在产房外喊加油。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一个婴儿坠坠落地，接生婆熟练地清洗打包，放在产妇一侧。
　　“准备缝合”医生发号施令。
      “不对，腹部没有缩小，按我的经验之谈，可能有二胎。”接生婆凑过去开始操作，果不其然，又传岀一声尖叫。
　　外面的等候者抑制不住来自上帝天赐的喜悦和兴奋，同时推开房门。爷爷和奶奶好象早就取好了名字，爷爷抱着男婴喊肖天，奶奶抱着女婴喊肖赐，阿明抱着媳妇一个劲儿说道妮可你辛苦了，激动的两只腿直抖擞就象在地上打连花闹。
　　这里充满了人世间的亲情爱情和友情。
　　妇产科医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发岀斯歇底的怒吼：“这里是妇房，不是放牛场。当公公还不回避，传岀去多不雅气。”
　　“哦、哦、哦。”爷爷对自己的举措深感害羞。
　　村里有人戏唱“豌豆八果，爹爹绕火，媳妇生伢，爹爹抱腰操屁股”。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阿明不厌其烦地讲述俩人从相识到相恋的故事，讲叙着家里每天发生的凡人凡事，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从不修边辐，胡子拉碴，头发长的可扎辫子，给妮可化妆从不间断，这一晃就过去了30年。
　　爷爷年数已过七十，早以超过在外打工年龄，回到家里将十亩水田改为稻虾养殖场，一每的收成九万以上，家庭费用基本够用。
　　一对儿女学习用功比翼双飞，凡是考试在全年级不是哥哥第一，就是妹妹第一。
　　喜鹊总是冲着喜事来，一早俩只花喜鹊喳喳喳地叫过不停，奶奶习惯地撒了一升玉米就下菜地栽菜秧子去了。
　　这天日历显示的2023年7月18日。
      肖天、肖赐陪妈妈唠嗑。　　
      “今年龙虾收成和价格不错，看这季晚稻能不能收一两万斤。”阿明问父亲。
　　父亲侧着耳，听的很认真：“阿明谁家办喜事，锣鼓喧天。”话音未落，一支秧歌队和锣鼓队在阿明家的禾场停下，为首的是县教育局长，乡党委书记，学校校长，说是道喜来的。
　　阿明父子来不及放下裤腿，洗净身上泥巴，就听到教育局长高声宣布：肖天、肖赐兄妹俩双双考取国防科技大学，是我县建县以来的唯一，县人民政府决定奖励肖天、肖赐各五元万奖金以资鼓励。
　　妮可有些异常反常，脸上时儿红润时儿渗透岀细细汗珠。这些微妙的变化只有阿明心中有数，但他不敢奢求。阿明对女儿说：“告诉妈妈。”
     “嗯！妈我是您20岁的女儿肖赐，今天高考我以721分的成绩，考取了国防科技大学，属985范围我报的专业是导航工程。”
　　“妈，我是您的儿子肖天，我比妹妹高出一分，报考的是同所学校，学业有成一定报效国家。”
　　这时妮可的眼球在眼皮的关闭下轻轻地转动了几下，接头手指开始动弹，喉咙有发声的迹象，突然她从床上座起来，指着肖天、肖畅问：“你们是谁？”
　　“我是你的儿女肖赐。”
      “我是你的儿子肖天。”
      “我有儿子女儿了！”她转过头指着满脸胡须，头发蓬松的阿明不蛮友好地问：“你是谁？”
　　“他是我们的爸爸，你的老公阿明呀！”
　　“不、不！他不是。”妮可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年轻时的结婚照说：“他、他才是我是阿明。”
　　30年一晃而过，也就是说妮可在床躺了30年，做了30年的植物人。当年的年轻小伙了已步入壮年，阿明捂着脸冲岀房间，拿出一面镜子望着里面的人，大声呼喊：“你是谁？”
　　一家人喜极而泣。（2476字）


作者：曾克平（笔名：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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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克平（笔名：湘客），湖南华容人，自幼随父迁徙湖北监利，现居石首。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委会会员。2019年度中国闪小说十位新锐作家之一，湖北省“书香门第，耕读人家”获得者，湖北省“非遗”三国故事传说传人，出版散文、小说（长、中、闪等集）共15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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