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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说投稿《抓住扈三娘的几天里,孙二娘数夜难眠》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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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4 22: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抓住扈三娘的几天里,孙二娘数夜难眠
   /刘建东
  
     中华史脉,泱泱数千年,大事小情,汗牛充栋。说来奇怪的,却有许多次的重大历史事件,甚至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往往是由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的,再况且,这些小事的发生也没有逻辑性、规律性和必然性而言,好比南美洲亚马逊森林的蝴蝶,不经意地扇了两下翅膀而已。
关于时迁小贼顺手偷吃了祝家庄一只鸡,这就是很小很小的事吧,接下来宋江如何去攻打祝家庄等等的故事经过,甚至一打二打三打,就不逐一啰嗦了,单就梁山方面抓获了一名重要战俘——祝家庄的盟友、祝彪没过门儿的媳妇、扈家庄美少女一丈青扈三娘,倒让一个叫孙二娘的女士数夜难眠。
理论上,孙二娘和扈三娘,除了名字内都有数字,除了后缀都是娘之外,她们并无什么交集,是不是孙二娘得了杞人忧天的传染病了?
  且看,《水浒传》第二十七回开始,在武松的第一眼视角里: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纽。……说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就凭着“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的描写,在1998年 央视版《水浒传》中,孙二娘的造型,就是那种风骚狐媚入骨的性感打扮,加上演员的脸蛋又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弄了个“母夜叉”的江湖诨号。只要不把男人剁成人肉馒头,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愿意和孙二娘斗酒百杯的吧。
                1
我孙二娘也是这么想的!
且不论自己到底有没有剁人肉包子,不分辩、不解释,照照镜子看脸蛋、看身材、看皮肤,怎么说我孙二娘也不是丑女吧,远的不要说,就比比梁山上的第二名女人顾大嫂,就甩她十几条街的了。顾大嫂就不能叫女人了,比男人还牛劲,江湖绰号也不好听,叫什么母大虫的,敢情,就不是人,是畜生一路的货色。咱虽然人称母夜叉,至少还是有点人样的。若不是梁山上没有别的女人,我孙二娘是绝不愿意和那个大虫婆站在一起的。
自从,一个叫朱武的人私下和我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朵红花需要绿叶的衬托。记得了,在电影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中的桥段:一众春夏秋冬香丫环去庙里烧香;一众登徒浪子喊道“秋香”;那个秋香一扭头;唐伯虎说“也不怎么样嘛”;接着一众浪子喊道“美女”;十几个歪瓜裂枣的女子一扭头;唐伯虎一对比,这才发现秋香真是绝色美女了。这“茅塞”顿开得有点点迟了哦,不过那个大虫婆肯定想不到这一点,于是乎,我现在特别愿意和顾大嫂站在一起,参加“聚义厅”的每一场会议。我明显感到:一大票的男人眼光包围在了我的身上,那个叫李逵的憨货就差眼珠子没有掉下来了,钉在我身上就不带移动的,武松坐的近,每当我瞄一下武松的时候,他的眼光立刻有意无意的瞟向了老大那边,以为我没发现,其实他也一直偷窥我的。这一大票男人,还是有点点审美观的,就没有眼睛看见大虫女站在我的旁边,磕着瓜子咧着嘴,在傻笑呢。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每当这样的场面,是我最为心情愉悦的时光,为此,我故意很多次的把胸前的两座小山峰往前面挺一挺,侧耳细听:能捕捉到男人此起彼伏吸溜口水的声音。
门外传来雄厚的女中音在喊:“孙妹子,孙妹子在家吗?”我仿佛眼前已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周身肥硕的大虫婆了,也就高声回音道:“在家啊,顾大姐啊。”大虫婆在门口喊道:“快点,快点,二大王抓住了一个女人,听说长得像狐狸精。”这大虫婆就是缺根筋,其实我早就知道宋大哥抓住了号称一丈青的扈三娘,我就喜欢大虫婆屁颠屁颠地来叫唤我,喊我一起去看热闹。于是,我略略提了一下胸襟紧身衣,款款地走出庭院,和大虫婆并肩走在去往聚义厅的路上。
我明显感到,不光是排得上名次的好汉,就连那些男性喽喽兵,也多看了我几十眼。我们不紧不慢地走走停停,时不时有好汉和喽喽兵从身旁快速走过,还议论纷纷地说什么去看扈三娘的。我只是想:每次梁山有开会,有重大活动,这大虫婆总是提前到我家门口来喊一声,然后喊我一同走,难道,她不知道我比她漂亮十倍?而且,每次开会,还总愿意挨着我坐,害得武松总想靠着我坐,却总被大虫婆挤掉了位置。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就怕有思考,一思考问题来了:这大虫婆不是曾在祝家庄当卧底的么?与祝家庄的女眷都熟啊,怎么还来偕同我一起去看宋头领抓住扈三娘?
哇哦,细思极恐!这如何能让人夜晚安睡呢?
      2
在我孙二娘的思想里,世界上的女人,一共可粗分为三种人:丑女、普女、美女。若是以一百人的百分比概率统计,则丑女有一成、普女有八成、美女有一成。显然,在扈三娘没上梁山之前,排得上名次的好汉中,我孙二娘,当之无愧的美女,大虫婆必须是丑女。
我们现在已步行到了聚义厅,被唤作一丈青扈三娘的女人,没有绑着手,而是坐在大厅的中央,周围是一圈有资格坐在大厅交椅上的好汉,正中朝南位置是晁盖晁天王,我私下总叫他晁二愣子;左手边坐着宋江宋头领,我私下叫他郭某钢;右手边坐的是吴用军师,一看也不要看他,没啥交集的,连绰号都懒得送他。
再看扈三娘,哦哟,真如此:“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又如此:“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金铠辉煌鳞甲动,银渗红罗抹额。玉手纤纤,双持宝刃。恁英雄烜赫,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谩驰宝马当前,霜刃如风,要把官兵斩馘。粉面尘飞,征袍汗湿,杀气腾胸腋。战士消魂,敌人丧胆,女将中间奇特。得胜归来,隐隐笑生双颊。”
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地洞呢?让我钻下去吧。我偷眼瞥了一下大虫婆,这个痴婆子一手嗑着瓜子,一嘴咧着,没心没肺地看热闹呢。
既然诨名叫一丈青,看端坐在椅子上,还比站着的时迁高呢,若是站直了,毛估估得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吧,这身材、这长相、这相貌,可把一大众的男人个个眼睛看直了。李逵这个憨货,以往看我那种眼珠子突出来的表情,毫无保留地转移了目标,正死盯着一丈青呢。
这也难怪,堂堂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只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还长得惨不忍睹的,然后就是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男子,一多半的男子还都是光棍,在看母猪都能眼里出西施的这么一大帮子人,若不是“结义兄弟”几个字的约束,咱估计都得怀孕几十回了。
今天的会议,说起来也有点复杂的,因为扈三娘入伙了,得重新排位置了。可恨那个郭某钢,上蹿下跳的,竟然把扈三娘排到了五十九名,大虫婆排了一百零一名,我再落后两个名额,在一百零三名了。我狠狠地一跺脚,暗骂道:“干脆把老娘排名一百零九位好了,咱回老家去开酒店,不来受这番鸟气了。”凭什么,扈三娘刚上梁山,就排进了前六十名?差不多得是我们名次的一半靠前了。
我和大众男人一样,死死盯着扈三娘,眼里快要冒火了。凭什么呢?有的人,生下来就比别人各方面层次高了许多。你看扈三娘,除了名字里,比我少了一个娘,其他无论那点都远胜于我,人家出生就是豪族大户;咱出生到少女时代,就差没有饿死的了。人家出生好,加上人又长得漂亮,如意郎君那可是随便选的了,要不怎么有“郎才女貌”这样的成语被造出来;咱嫁男人,半老头不说,还是个种菜的,能有啥出息。
自从本次会议后,从晚餐到半夜到天明,我彻夜难眠,想不通,人与人,不是一样的人嘛,怎么就会有三六九等的呢?
           3
梁山水泊,湖水在晚风的推波下,亲吻着探入水中的山崖。原本可以在湖面上如玉盘一般的月亮,已然被水浪打击成千万小块,从不同角度反射进我的房间里。偶尔间,数声“呱呱”的夜鸟叫唤,分明是引诱着阮家三兄弟的渔网,嫌自己活不长,等着给人家当下酒菜啊。
这一切,都被我看着、听着、猜着,大半夜难以入眠,待得东方发白,鸡叫头遍的时候,却又昏昏欲睡,进入了梦中。
但听得,门外大虫婆喊叫:“妹子,孙妹子,快点,今天扈三娘要成亲了,莫吃早饭,饿着肚子,有酒席坐的。”我都懒得理她,这种腰圆膀粗的女人,也就是一个吃字,能吸引住她了,但表面上咱还得逢场作戏嘛,谁让咱的情商高呢。
我连忙应付了两声,打着哈欠,穿上低胸蓝布抹裙,扭着身子来到了门外,装着很糊涂的样子说:“大嫂啊,怎么回事?昨天招降了,今天就出嫁了?”大虫婆翻着白眼说道:“还不是人家宋头领作主嘛,这叫稳定军心。”我追问了一句:“嫁给谁呢?”顾大嫂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看?”我和大虫婆一边走,一边闲聊,把所有单身的、并且拿得出手的汉子一一猜了一遍,顾大嫂就是一直摇头说“不是他。”像时迁、白胜之流,不用说,我是不会猜他们的。大虫婆看我猜不出来了,这才有点洋洋自得的表情说:“宋头领作主,嫁给了王英。”
“噗!”幸好我嘴里没水、也没血,否则到底喷出来的是水幕还是血墙,我都无法保证的了。“这郭……”我刚要说,看到大虫婆在旁边,立马改了口说,“这宋头领,真是慧眼识英才啊!走,咱快点,别落在别人后面了。”我已迫不及待要去看看,一个土拨鼠怎么和亭亭玉立的扈三娘成婚的。
人啊,终于是没有全福的!当看到矮脚虎王英和一丈青扈三娘拜堂成亲的场面,我的内心犹如六月天喝了一大杯的雪水。晁二愣子哪有什么情商,仗着是头把交椅,“哈哈哈哈”地端着酒杯到处敬酒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结婚呢。他乐呵个什么劲呢。新娘子总是要哭的。郭某钢站在扈三娘的旁边,搂着一丈青的肩膀,一手轻拍着安慰道:“妹子,哥不会亏待你,有哥罩着你,王英这兄弟事事都听你的,放心,一万个放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郭某钢和扈三娘是结义兄妹嘛,做哥哥的安慰妹妹,有什么不对吗?
要说梁山上的男人,粗略可分为三种人,当然这三种人再细分的话,那层次就多了,上中下甲乙丙的,若是再再细分,则分不清有多少种人了。第一种人,如花荣、关胜、武松、燕青、金大坚等等,人长得帅,一走一动都是风范;第二类人如邹渊、雷横、施恩、解珍、石秀等等,长相普通,若不是会点武功的话,丢在人群里找不到了;第三类人如白胜、时迁、王英、曹正、宣赞等人,就不能叫人的了,你看一眼就觉得倒了八辈子霉的,曾有人夸张地说:“隔夜饭都呕出来了。”
有一说一,像扈三娘这样的美女,配个武松、燕青之类的,那才是名至所归的。我知道今晚,又得失眠了,脑海里一直在回味着一个笑话:猴子和青蛙相约去逛窑子,猴子性急,几分钟就完事了,只听得隔壁房里一整晚都在喊道“一二三、一二三”;猴子很羡慕,高喊道:“蛙兄真厉害啊。”只听隔壁的青蛙怒骂道:“奶奶的床这么高,我还没跳上床呢。”
        4
在不打仗的日子里,我们几户关系好的人,还常常周边城市小游一下的。
这天,我和老张、武松、孙新夫妻俩、汤隆几个人相约,去东平湖玩玩。李逵这个憨货其实不是我们一档的,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腆着脸非要跟我们一起去。想想李逵也“罪过人”(苏南俗语)的,在梁山上没几个人愿意和他玩,没几个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原因很简单,没文化的粗人,说话不懂进出,看不出事务,一不小心的得罪人了。依着武松是不要带的,我看着李逵也孤独,走么就一起走吧。李逵听说能去旅游了,那个开心啊,像一个小孩子。
看官问了,梁山泊有八百里的水面,玩不够吗?怎么还要去东平湖玩。若是这么说的话,这位看官就是战略眼光低了!莫看当前梁山泊上这么多渔船,还有游船在飘荡,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一派和谐画面,其实所有渔船和游船,都是摆设,船上的渔夫和游客,都是梁山上的好汉和喽喽兵,担任着预警的任务,毕竟,咱们梁山是一个聚义的总部,朝廷正在绞尽脑汁想要扑灭我们呢,万一,官兵伪装成游船上的游客,不知不觉向梁山靠过来,那问题就大了。为此,郭某钢发布号令:所有梁山众人,无警戒任务者,一律不得在湖中逗留,违令者罚。晁二愣子本来想替阮家兄弟说个情,允许下湖捕鱼。原则上郭某钢是不许的,但吴勇进行了调和:既捕鱼、又警戒,一举两得。
在东平湖里游玩,还是蛮开心的,我们几个人就在游船上,既喝酒又吃肉,还划着酒令的,好不热闹开心。李逵这憨货,竟然要和我来斗酒,这厮就是傻,被我麻翻了,还偷着乐呢。
可惜,好景不长这句话好像就是奔着我来的。说到底,还是后悔把李逵带出来了,要是换了别人,稍微他有点智商和情商的话,在这样的场面,都会用衣袖把脸部一遮,或者一个狗啃屎,往船舱的地板上一趴,也就避过去了。偏偏这个憨货,对着相距咫尺的游船高喊道:“宋大哥也来游湖啊。”其实,我们也都看见了,另一艘游船的二楼上,宋江宋大哥和一个美女,孤男寡女地在喝酒呢,于是我们一众人就如前面所说的,想尽办法掩饰过去。那边船上的宋大哥立刻把头往桌上一磕,宽大的衣袖就势往脸上一盖。美女赶忙站起来,就在把窗户关上的一刹那,李逵再一次高喊道:“扈三娘也在呀!”
那艏游船的艄公和水手只要不是聋子,绝对是听见了李逵这破钟般的嚎叫声,不等别人吩咐,一篙就把船撑远了。李逵嘟哝着嘴说:“明明是宋大哥在喝酒,也不叫我一声。”忽然李憨货看我们几个都躺在船板上了,大笑道:“平时你们酒量大的,今天都认怂了吧!看你们醉成这个样子,好没羞呢。”我们几个人都气的说不出话了,干脆装醉,躺着不动了。李憨货自言自语的,见没人理睬他,就自顾的喝酒吧。
今天的旅游,算是被这个憨货破坏了,我们远远看着宋大哥的游船从东边码头上岸,我们赶紧从南边码头上岸,回去吧,真没意思的。
或许今天的旅游没尽兴,到了晚上,我又失眠的了:唉,咱也不差呀,风韵犹存的,要是能和郭某钢一起在游船上单独喝酒,虽然他黑是黑了点,矮是矮了点,毕竟是二头领嘛,不出几个月,晁二愣子归天后,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咱要是攀上这样的高枝,那么梁山集团餐饮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舍我其谁!
似乎,扈三娘没上梁山前的那会,郭某钢总是有意无意要来找我说话的,会不会?就因为扈三娘来了,于是一切都变了。
奶奶的扈三娘,真是不守妇道的贱人,和祝彪有了婚约,则生是祝家人,死是祝家鬼……。
越想,我越睡不着觉!
               
【一次发不完,跟帖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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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4 22: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5,
梁山的最高指挥所,也可叫梁山革命委员会,或可叫梁山寨都,又可叫梁山集团总部,当然是在梁山的最高峰处,大厅门口的大院广场上,常年有一根高大的旗杆直插云霄,上书“替天行道”。这个大家都知道,后来晁二愣子英勇牺牲后,郭某钢力排众议,把领导们坐的大厅,由“聚义厅”改成了“忠义堂”。
这里简要介绍一下“聚义厅”的一些设施。首先,前面说过的,正在中间是三把交椅,晁二愣子坐最中间,天王嘛,当然是最大的;两边坐着人称郭某钢的宋江宋大哥,右手边是吴用,自以为很牛叉却又很无用的狗头军师。
分列两侧,各有两排座位,每一排坐八位头领,这么说吧,整个大厅里,连正中的三个座位,一共是坐了三十五个头领。理论上,三十六天罡星,是要安放三十六张座位的,但吴用军师说了,入云龙公孙胜云游去了,只挂名,不来入座,因此不必放座位。没几年,晁天王牺牲后,由宋大哥坐头把交椅。吴用又说,公孙胜虽然不参加我们的会议,但摆功劳、论资格,座位不能撤,因此,整个大厅里一切设置仍然没变,只是每次开会,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就是我们余下的七十二地煞星,还得分两批两处入座,那没办法,若是全部挤在一起,服务员就没法给我们端茶递水送毛巾了。因此,从聚义厅的门口到“替天行道”的旗杆,临时搭建了两道遮阳棚,分两边四列,安排了各九张位置,这一批坐的是第三十七名到七十二名次的头领,余下到一百零八名的我们,则坐在沿着四周围墙的走廊内,横七竖八就那么坐吧。
话说扈三娘是地慧星,排在第五十九名,每当开会,无可奈何地坐在老公旁边,晴天一身灰,雨天湿了身,多少有点不情愿的。事实上,以扈三娘的武功,梁山上真还没几个对手呢,论相貌,号称山东第一美女亦不为过,被安排坐在广场过道里,是不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至于到底能排到什么位置,其实就是郭某钢和吴用等人一句话的。吴用指出:十分和谐的兄弟关系,以江湖道义聚集在一起,因此安排扈三娘的座次,是经过了多方的论证和投票决定的。
我呸!我压根就没参与投票:我还以为外出旅游错过了投票,私下一问那个憨货,他说根本就没见到投票。其实吧,你扈三娘坐什么座次,也轮不着我插嘴,就算我插嘴了也是嘴上抹石灰——白说,管你排什么座次呢。我唯一憎恨的是,扈三娘仗着自己年轻漂亮,看到我和大虫婆,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什么人呢,这是!掰着指头数数,一百单八将中,有几个女将呢?
今天又是召开全将大会,所有将领都如往常一般,参加会议。他们一二把手们在大厅里议事,坐在过道里的中三十六将能听到语音,我们坐在走廊里的后三十六将就听不清或者听不全了。常常就是这样的场面,大会在开着,领导们声嘶力竭地做着报告,我们走廊上坐的头领们喝茶、嗑瓜子、讨论女人头重脚轻的,互不相干了。像我等后三十六位头领,用不着参与重大会议决策的,只等上级传达任务,提着刀冲出去砍人就是了。
忽然,听得聚义厅门口有传话的小厮高喊道:“有请地慧星扈三娘,入大厅议事。”被叫到名字的扈三娘正宗的来了一次鹤立鸡群,一扭三摇地离座向大厅内走去。路过那些坐着的那些好汉面前,哈喇子流了一地。
对于我来说,男人用这种眼光去看扈三娘,见怪不怪,不吃醋的了,但我想不通,在聚义厅内,三十六天罡星里,上有头领军师,旁有州府将帅,那玉麒麟啊那秦明啊那索超等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什么军机大事,需要和扈三娘议论呢?
带着这个想不通的疑问,散会后,虽说我多喝了点酒,却又是一夜未眠。
睡不着啊!
           6,
将近中午时分,矮脚虎王英来串门的了。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现象了。要说以前的晁二愣子,或者当前的郭某钢来串门的话,倒也很好理解:高级领导走访基层干部、慰问或检查工作、关心民间疾苦、招商引资产业结构调研啊,无可厚非。但前面我就说了,我们一批人,和王英他们一批人不是一路货色,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我们看不起王英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想必王英他们也不屑与我等英雄豪杰们来往,碍于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虽说都不要看见,但不至于看见一次打一次的。
今天王英来串门,咱又不做人肉包子的了,场面上还得招呼王英兄弟坐一坐,喝口茶,问问家长里短的,谈谈过去的辉煌战果,说说稀奇古怪的事,顺便再一次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带着吹嘘一下武艺高强,也是情理之中。
茶水喝了两杯,看看中午将近,王英也没有站出来走的意思。我扯着嗓子,冲着坐在面前喊道:“老张,出去切点牛肉、狗腿肉,整点花生米、毛豆结来,留王英兄弟喝一杯。”王英很识相,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娘子等我回去吃饭的。”话虽这么说,却不见王英站起来。我私下猜测:要么是被扈三娘赶出来没饭吃的,要么是扈三娘跑娘家的没做饭,或者家里另外有客人留饭的——王相公不方便在家呆着。
有一说一,张青这个老菜园倒还是听话的,到底是厨师出身的,去厨房来去几趟,酒菜就摆上了桌子。王英这厮就这么的讨厌,嘴上说要回家吃饭的,屁股不动也就罢了,手中如变戏法一般,没眨眼就撸了双筷子,两眼看看酒碗,又看看酒壶,意思很明显:给我倒上酒啊。
今天真是碰着鬼了,排名第六十位的地暴星鲍旭竟然也掐着饭点进门来了。实打实的说,咱和鲍旭的交情,与王英的交情是一样的,那就是没有交情的。这鲍旭也不是好鸟,相貌是和王英、宣赞等人一个群体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人称“丧门神”,还好不是叫蒋门神,否则被武松见一次打一次的了。鲍旭虽说杀人放火是一个恶人,但比了王英还是有一丢丢优点:侠肝义胆、光明磊落。王英这厮就人品差多了。
来了就来了吧,咱们开惯饭店的,弄菜还是方便的,那就招呼着一起坐下喝酒吧。王英喝酒的时候,表面上和鲍旭碰一下杯,以示客气,每当把酒碗端到嘴唇的时候,就恨恨地白了鲍旭一眼。其实,以我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能猜测,王英今天是有很多话想和我说的,这个更不用猜,一定是关于扈三娘的。可是,冒失鬼鲍旭来混饭吃,那就是一句话也不能说的了。
本来我也想不通,和鲍旭没有啥交情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蹭饭吃的?听着鲍旭老是提起憨货李逵,我似乎猜对了一点点:鲍旭是跟着李逵混的,常常自称是李逵的徒弟;而李逵常常是跟着我们混的,经常来混酒喝的,因此鲍旭也想融入我们的圈子,也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了。对付这种档次的人,我有的是办法,今天的酒钱和菜钱,便有人买单了。
梁山上的汉子,就是不能与女人在一起喝酒,尤其是我这样半露酥胸的风骚女子,原本三两就喝醉的人,偏要喝六两的。鲍旭喝多了,哪里看得见王英对他左一个白眼、右一个皱眉,话语不用打草稿,声称自己是三国年间鲍叔牙的后代,他的先祖鲍叔牙曾经在长坂坡,于曹操百万军中杀进杀出,怀抱阿斗,连挑七十三位上将,一匹白马战成了红色的血马。王英哈哈大笑说道:“你牛什么牛的,鲍叔牙被我的先祖王翦打得满地找牙,又不是没有过啊。”三言两语,鲍旭和王英为了王翦和鲍叔牙谁的武功高,展开了争论,原本酒劲冲上脸就红的,一吵闹,两人的脸比猪肝还红的了。
我一看,时机快成熟了,一边给他们倒酒,接口说:“王兄弟说了,只要王翦打败了鲍叔牙,今天的酒钱,包了。”王英楞住了,一时间自己不记得是不是说过这话?但什么都能丢,面子不能塌,可能刚才确实说过的,嘟哝着说道:“对,咱先祖就是厉害,瓦岗寨大战秦琼,王翦美名天下皆知,酒钱我请了。”鲍旭把酒碗一顿,喊道:“秦琼根本就排不上名次的,哪里打得过我家祖上的,菜钱我出了。真是的,拿酒钱来压人的。”说完,摸索了好一会,才从裤腰带里挖出了五两多银子,往桌上一拍,“嫂子,够了吧。”王英本想赖的,鲍旭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嚷道:“哼,酒钱还没有,被老婆管这么紧的,你祖上真的是王翦?”王英红着脸,想了一会,终于记起来了,帽沿隔层藏着三两银子,赶紧伸手去抠出来,往桌上一摔,大喝道:“坐不更名、站不改姓,老王家的王,就是我家。”
随他俩去吵嘴吧,原本是我请他们随桌便饭的,却平白无故还赚了酒菜钱的。
终于,王英和我没有讲上心里话,和鲍旭一起,被几个小厮抬着送归了住处。
有家和没家的区别就是:小厮们把王英抬进家里去了,再怎么说,扈三娘打了点水,帮王英擦擦脸,让他昏睡醒酒去吧;小厮们把鲍旭抬着走了一段路,看看前后没有人家,就往树林子里一扔,让鲍旭抱着一个杨树,一直睡到了下半夜。
经历了多天的失眠,今天白赚了钱,我心情很愉快,晚上和张菜园排练了一下造人的游戏,满心愉悦地睡着了。
                 7,
我至今一直觉得:两百多年后的施耐庵施大爷,可能还想在《水浒传》这本书里,写更多的女侠,只是没来得及写完,就出书印刷了。我的证据是,拢共三个女将,却是按年龄排行设计好的:老大叫顾大嫂,老二是我孙二娘,老三叫扈三娘。若是再有女将上山落草,这得是赵四娘、李五婶、周六姑、七八九娘的吧。堂堂一个著名的文学家,取名字就这么难?什么大嫂、二娘的,倒是那些不守妇道的渣女人,却有名有姓的,什么潘金莲啊,什么潘巧云啊,还有阎婆惜、白秀英等等,这个就不公平了!要不是施大爷比我小两百多岁的话,咱这要和他去论论理的。
前两天,矮子王英来蹭酒喝了,想和我讲话的,由于丧门神来搅局,没有讲上话。我估计吧,是想向我请教关于女人的心理问题,为今后他们夫妻俩和谐的幸福生活作参考,而且,也只有和我能这么的敞开心扉讲啊,母老虎肯定不行,那就不能算是女人的,倒是我喏,温柔大方、善解人衣,哦不,是善解人意。
这才过了两天,扈三娘和矮子一起登门来拜访我了,美其名曰:答谢王相公在此品酒。既然人家夫妻俩上门来,总得招待吧。也不知道是谁给扈三娘开了窍,这丫头嘴上涂了蜜似的,光捡好听的话说,一个劲地对我进行了吹捧和拔高,把我说成是大宋近百年来天姿国色的美女,又把我赞成是中华三千年来少有的女中豪杰。虽说,这些话我知道是过头的了,但好听啊、舒服啊。
从今天的形势来看,必须是扈三娘带着矮子拜码头来的了。虽说,咱的排名在一百零几位,差点就出圈了,但架不住咱江湖地位高、人脉广、上山年代久啊,俗话说“先进庙门三日大”,做人没点眼力见,是不好混的。自从扈三娘上山来的这几天,应该体会到了咱家的能量了。
我站起来,端起酒碗,爽朗地嚎道:“来呀,妹子,王英雄,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说完,豪爽地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倒进了喉咙。扈三娘右手三指拈花一般擎起酒碗,左手一甩衣袖挡着半脸,只听得轻轻的“滋溜”一声,然后放下碗来,已是空的了。当然,王矮子站着没有坐着高,双手捧着酒碗,呼应一声“干”,哗啦一大口,一半倒在了脖子外面,还得装模作样“咳——嘶”,以展示自己重义气的豪爽风格。
虽说扈三娘这种喝酒的姿态,不受我们江湖人待见,但作为女孩子来讲,还真需要这种有礼数的方式。我的骨子里是女性,假如我生一个女儿的话,可不希望女孩像我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男要像武松一样阳刚威猛,女的要像扈三娘这样温雅矜持。
当天中午作陪的还有天平星船火儿张横、地奇星圣水将军单廷珪、地会星神算子蒋敬,一起又喝又唱又跳的。平时和这些人也没啥来往的,不知道是牛鼻子尖还是狗鼻子灵,兀地跟进来,也不说吃饭,也不说走,没办法,那就一起来坐下喝酒吧。幸好,还有一百多号好汉没有闻讯赶来,否则八人一桌的话,这得摆下十几桌的了,酒钱菜钱是小事,知道的,是跟着扈三娘和王英来蹭酒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抢夺公明哥哥的位置呢。
和好汉们喝酒,就没有完的,不到太阳下山,或者不到有人抱着桌腿说梦话,那是不算完的。扈三娘除了给我敬酒,还给三位陪客敬酒的,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张横突然站起来,从怀着掏出一把铁钱喊道:“你们看不起谁呢?是兄弟的话,不许争,今天的酒钱,我给了。”单廷珪岂肯示弱,摸索着抽出一张交子,不屑地说:“哥哥,有钱了不起啊,呐,交子,我把交子全买菜了。”蒋敬不说话,敲着酒碗唱起了“莲花落”。张横发火了,指责单廷珪看不起人;单廷珪拍着桌子说张横的钱买酒都不够。扈三娘往他俩中间一站,左手搂过铁钱,右手拽了交子,嘤嘤笑语道:“两位哥哥,给妹妹一个薄面,先干一碗再论事。”这俩光棍汉骨头都要酥了,毫无顾忌地举起酒碗,相对脸,微笑示意,碰一下,一口闷,然后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掌,拍着对方的手臂,探讨起单雄信是河南人还是河北人的籍贯了。
我的酒量,再喝十碗也没事。扈三娘虽说也是一口一碗酒,毕竟喝的少,也没事。王矮子情商低,傻呵呵地看着老婆劝他们喝酒,起着哄自己喝,三碗酒下去,抱着酒坛子大骂“没有老婆的脸蛋光滑”。
扈三娘朝我斜斜眼、挪挪嘴,示意外面说话。我们来到户外偏僻处,扈三娘说:“二姐,你算算这酒钱和菜钱,有得赚吗?”咱是开惯酒馆的,算账是拿手戏,肚子里噼里啪啦一顿算计,就知道无意中,又赚得了三倍的利润。扈三娘又说道:“姐,现在梁山上,我老公又不是占山为王了,我又没了家业,所以没有了经济来源的,这样,我每天来你家喝酒,总有很多兄弟哥们一起来的,您和姐夫就准备酒菜即可,利润分一半给我,如何?”
得!咱和钱没仇,细想着,咱和扈三娘也没仇啊,每天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我快乐地伸出双手,把扈三娘拥抱在怀中,亲热地说道:“好妹妹,那咱就这么定了。”
                        8,
扈三娘和王英,还有三个混酒喝的好汉,到了傍晚,被小喽啰抬走了。
我忙了一天,腰酸背痛,老张帮我又按摩又敲背,不知不觉,就鼾声大作,甭提睡得多香了。
从这晚再往后,我的失眠症终于治好了,没吃过一粒艾司唑仑片。
(全文完,约10800字)
 作者:刘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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