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写亡人的诗(外六首)
王佃海
未亡人写亡人的诗 写得既不生动又平实 亡人就这样,丢了思想想法 没有血脉流动,冲动的感情 像块石头,也像根木头 试不出疼痛,只有麻木不仁 我就是那个亡人 虽然已成灰,还是希望完人一样 有头有眼睛,有臂膀犹如翅膀 一辈子只能在黄土地上行走 到死也学不会飞翔,这是命运 就算得不到命运之神的眷顾 从未认认真真谈过爱情 多想轰轰烈烈爱一回 多病多灾的身体,一直受人欺侮 只能流下屈辱的泪水 软弱是我的本质 只有在梦里才能真正站起来 做顶天立地的好汉英雄 这只能曲不能伸的苦楚 只有借亡人之口,说出来 如果你是个读者看到了 权当一个亡人在自欺欺人
沙发上的猫
冬日的阳光撩拨万物的同时 也让沙发上的这只猫昏昏欲睡 昨夜在细巧的瓦楞上跳跃 满眼的蓝光放不过半个鼠影 月亮隐藏,总能看到凝聚的明亮 往往胜利而归,瘦削身影 越来越肥硕高大,直到步履蹒跚 那四处耸起的高楼,压制了城中村 大大的“拆”字触目惊心 还有捕鼠器、捉鼠药,鼠儿 过路已是人人喊打 猫失去了用武之地 抓鼠就成了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就是业余爱好 更多的时候要老老实实呆着 很久以前在一幅水墨里看到 双蝶戏猫,猫气喘吁吁也抓不到蝶 后来只能败下阵来 猫的阵地在地上,要接地气 主人写诗也是业余爱好 他却把爱好当成了事业 是事业,就要十二分重视 为了一首诗的出现,要经过长久的等待窥测 猫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就像主人 诗越写越有的媚态
戛然而止
突然而来的一声 无数次触动心灵 是我的近亲 素不相识的过客 他们去赴约 还是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已知天命 还是有花草般的年纪 都让人感到不安 近山的霞光 血一样滴嗒 又凝聚起大大的惊叹 我不再希望闪现 刺耳的耳边 命运,慢一些 好让所有的亲情 都能安全到达,自己的家 让万家灯火里 笑声响亮 盖过阴影下悲剧的凄凉
初冬
深秋的尾巴,还未伸展多长 就被径直折断 冬天像只壁虎 从寂寞的墙上,爬过来
道路开始拥堵 羽绒服鼓胀起风声 大街匆匆流动
这个城乡结合部 被醒目的招牌警示 一节节管子,凌乱放着 等待铺管道的师傅,埋藏起希望
往来的小汽车 因不能如约来到小区内 不得不夜幕降临后,依然鸣笛
高楼上的家庭渴望团聚 温暖的室内需要华灯四起 这个初冬的黄昏后 有许多不如意,在苦苦守候
船和我的命运
过去摇着撸,走过水重重 烟波浩渺里,找不到方向 哪里是歇脚的地方 不知道,只有疲累的身手 前方有路,又找不到路 总是一个人的影子,伴随着满耳涛声 好不容易鸥鸟飞过来 围绕着,惊叹几声又飞走 白茫茫的水面上,白茫茫一片 你甩掉舞动的衣裳,露出 古铜色染就的真正男人的胸膛 对着和自己一样孤寂的太阳,大声 呼出热辣辣的话语 能听懂我吗,只顾自我诠释着 根本不理解流浪者的心思 嘶哑了喉咙,头晕目眩 难道这就是命运所在 垂落的帆眼看着天昏地暗 我了解黑暗,尤其大海上的夜晚 它让我失去安全感 我不去看繁星满天 漂泊的梦想,触碰到了黎明的彼岸 我看到流淌的霞光,崭新的又一天
雇佣军
举手还算齐眉 只是啤酒肚已高耸 无人之时,独自室内 来来回回做行军状 对镜看过去模样 胡茬硬朗,今晨早剃尽 依稀丛林模糊 我们卧倒 身下不管荆棘,还是泥泞 一阵急促哨音 打起背包,义无反顾 笑还在那次紧急集合凝聚 谁把班长的鞋 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星辉映亮清醒的梦 目光在紧张中看齐 青春一路小跑,向东向东 松林抛在脑后 风霜踩在脚下…… 喂!军士长先生 请雇佣雇佣 Oh,女士,我已离开军营多年 不再雇佣
立冬趴在小车上的苍蝇
有那么两三只,或者更多 黑黑的,在小车的玻璃窗下 靠近发动机的地方 静静趴着 楼房内有讲卫生的女主人 还有随时便能挥动的拍子 它们再也不能随随便便作为客人 只有在外面游荡 现在的城里越来越干净 那些阴沟,见不得人的地方 再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环卫工人们把柏油路 磨洗得镜子般明亮 扫路车、洒水车,各种车辆来来回回 人们自觉戴好口罩,不再拥挤不堪 四害肆无忌惮的日子已远去 连这试图越冬的苍蝇 也只能栖息在车上 暂且喘息一时 而当寒风起,它们又会 从一座城市,浪迹到另一座城市 最后终将销声匿迹
作者简介:王佃海,山东莒县人,中学时喜欢文学,九十年代入伍参军,在《作家报》、《飞天》、《参花》、《诗词》等刊物发表作品,有诗收入《入眼湖山尽是诗》、《诗黎明年选》,曾获日照新年诗会三等奖等各级奖项。 联系地址:276599 山东省日照市莒县学院路69号五中家属院内 王佃海 电话:15628601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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