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杨柳飞絮时

《又到杨柳飞絮时》

作者：朱本喜

连绵的细雨过后，天气瞬间晴朗起来，人间又回到了阳春三月。人们纷纷脱下棉衣换上春装，迎接春天的到来。身边的绿色随之也多了起来。公园里、道路旁处处青葱，很是养眼。这时候，杨树和柳树上的飞絮也开始不安分地脱离树的束缚，漫天飞舞着投向大地的怀抱。

想到在古代诗词中，经常可以看到关于柳絮的诗句，而杨絮却很少出现，这和古代柳树的广泛种植有关。人们耳熟能详的那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是唐代大诗人韩愈的名句。那么，这里的杨花是指杨絮吗？回答是否定的。此杨花实指柳絮也。在古代，杨柳用来单指柳树，而不是杨树和柳树的合称。“杨柳”一词由来已久。《诗经.采薇》中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句子，可见春秋时期之前已有杨柳一说。并非像传说的那样，由于隋炀帝杨广开凿运河，下令河岸种柳树，遂称“杨柳”。因而，杨花也就被用来代指柳絮了。

除了韩愈的诗句之外，还有很多描写柳絮的句子，比如隋代无名氏《送别》有“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的诗句，另外还有唐代李中的“雨过微风起，狂飘千万家”、薛涛的“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皇甫松的“梦见秣陵惆怅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宋代晏殊的“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苏轼的“晓来雨过，遗踪何在？ 一池萍碎”，元代赵孟頫的“柳絮飞残，茶蘼开罢，青杏已团枝”等等。可见柳絮在古代出镜率之高。

千百年来，柳絮作为春天里一道特有的风景，多为文人所关注，常用来抒发悲观的情绪，皆因为柳絮飘浮无定的特点。比如“水性杨花”这个成语就是如此。但这也似乎大大冤枉了这飞花似雪的柳絮了。《世说新语·言语》记载了一则关于柳絮的故事。“俄而雪骤，公（谢安）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侄子谢朗）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侄女谢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从此，后世就用“咏絮才”比喻女子聪颖有诗才者了。

在春天，我们当然也不能忽略了杨絮。虽在古代文人的笔下，杨絮出现并不多，但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我们可以知道，它具有清热解毒、益肝明目等功效。

杨树的品种有很多种。在这个季节飞絮如棉的是外来物种毛白杨，而中国土生的杨树并不飘棉絮，开出的花穗被称为“无事忙”，它有毛毛虫一样的外形，看似有点吓人。从前农村土杨树特别多，当毛茸茸的花穗飘落一地，孩子们就提着竹篮一起蹲在树下捡拾。男孩子们也常拿它来吓唬女生。大人也会爬到树上去采摘。拿回家去做成包子、煎成馅饼或凉拌、或煎炒，是独特的美味，绿色食品。只是，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土杨树慢慢被生长更快的毛白杨取代，也无意中带来了春季飘絮的困扰。

俯身抓起一把飞絮攥到手里，立刻化为无形，在他们庞大的外形之下，是一颗颗微小的种子。这些种子，千方百计地飞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或独自狂舞，或抱团翻滚，飞过诗人的笔端，飞过离人的心头，闯进一个个诗情画意的春天，来到我们身边。

它们所到之处，把生命的信息带到那里，继续演绎一个物种亿万年来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无论我们身在何方，是否感知，它们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尽情飞舞着、雪花一般，洒满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