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再快一秒 马冰川/文

       再快一秒      马冰川/文
       我叫春生，从小就羡慕，渴望成为一名军人。如今，如愿以偿。当上一名消防兵。要想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消防战士，不是走走步，立正，向左向右转那么简单。
        军训一开始，我就被班长盯上了。我奔跑的速度班里第一。就是在全中队，也是前三名。而班长你，手掐怀表，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张开鳄鱼似的大嘴，一个劲地对我喊，再快一秒，再快一秒，再快一秒。
        人身都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骨架。你说再快一秒就快一秒了？再快一秒，就那么重要吗？
        几十米高的云梯，身背输水带，腰挎水枪。为了再快这一秒，我天天攀登，奔跑，汗流浃背，闪过腰，折过骨。你护理我，照顾我，你受累，你辛苦。疼在我身上，痛在你心里。
       双手拽一根绳索，一层楼一层楼地上下攀爬。练体力，练臂力，练速度。尽管戴着牛皮似的手套，还是挡不住双手磨出血泡。你为我挑泡，为我上药，为我包扎。直到双手磨出老茧。你才嘿嘿笑的说，手掌变成熊掌，这回不用我为你挑泡上药，包扎了。又厚又硬的老茧，你以为我愿意要？
        这还不算，背上几十重的灭火器材，走独木桥，翻越障碍物。过泥坑，挎火点。直到双脚由血泡变成厚厚的脚茧，你才满意。说这才是一名军人，一名合格的消防战士。
        即使一年半截没有火情，你也从不放过咱们天天，至少九个小时，高强度的训练日程。别人过日子，论年论月论天。而咱们，是论分论秒。你总是说，十年磨一剑，用在一时。
        你虽然对每个战友都很严厉，唯独对我非常苛刻。为了再快一秒，你天天把我折磨得精疲力尽。这还不罢休，非要在我身上把汗水抽干，把时间缩短。你说好钢磨好刀，好铁碾好钉。我是那块料吗？
       我这个傻子，哭过，后悔过，消极过。悠闲的大街不逛，头脑一热，非来当兵，体验这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如今，尝到了苦头。气得我真想把你手里的那块怀表夺过来，狠狠的，狠狠的摔得连碎渣都找不到。
       你明明知道我恨你，讨厌你，向你不止一次地发牢骚。全班十二名战士，干嘛老看我眼眶发青？你不与我计较，还嘻嘻地往我身边贴，与我铺挨铺。一有空闲，便与我下棋，斗地主，聊天。搞得我心里恨你不是，爱你也不是。你还时常与我探讨高科技灭火，高科技救援。好像我多读几天书，什么都会，什么都能。你说你烦人不烦人。
        一台满载食品的运输车，在市区爆胎自燃。你率领我们去灭火救援。为使商家的损失降到最低。你不顾油箱有爆炸的危险，手握水枪对准火点，向后面的战友喊，放水带，放水带，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当上消防兵两年多，只救了几次援，没赴救过一次大的火场。我真想试试自己这只，被你天天锤炼的血肉灭火器，到了火场上是什么用途，威力到底有多大。
        终于，警报响起，有火情出现。我既兴奋又紧张，紧随你身后奔赴火场。一栋老式二层楼房火光冲天。你观察一下火势，果断地下达命令，一组在左，二组在右，三组先锋，随我上。然后，你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面。我与你举起高压水枪，向火海射击。不断冲锋，不断前进。猛然间，你飞起一脚，将我踹出两米多远。还不等我反应，只听咕咚一声巨响，楼板，房梁落下来，你被埋在火海里。
       我怒吼着，班——长——
       一道火墙，将你我永远的隔离开。就是这一秒，就是这一秒啊，甚至才0、0几秒，你把生命留给了我，班长。
       在你光荣的最初日子里，我吃不下，睡不实。我悔，我恨，光荣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我整天以攀云梯，登爬绳索，过独木桥，翻越障碍物度日，汗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心里默默地催促自己，再快一秒，再快一秒，再快一秒。
       教导员在整理你的遗物时，发现你在日记里这样写到，等我退役，或者有一天我光荣了，请将怀表交给春生。
       当我从教导员手里接过怀表那一刻，我就成了你，班长。我手握怀表，才真正理解再快一秒的意义。我擦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次又一次。如同看见了你的脸，你牛一样的眼睛盯着我。鳄鱼似的大嘴还在向我吼，再快一秒，……

作者:马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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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秒是很短，但它的价值在消防员那儿却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