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随笔） 高书敦

牧牧（随笔）

高书敦

牧牧死了，是从六楼天沟不幸坠亡的。

晚上和朋友吃饭聊天，十点半左右回家。通常一进家门就可以看到牧牧的身影和听到小鬼的叫声；可是屋里静俏俏的，只看到小鬼躺在床上和妻一起睡觉。我来到楼上书房，牧牧一般是在我的书房椅子上睡觉，可是此时没有。我没有当回事，以为牧牧到阳台上看夜景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老婆急三火四地把我叫醒，说是买菜回来看到楼下草丛里有只猫躺着不动，家里不见了牧牧。我急急下楼，看到牧牧满嘴是血，身体已经僵硬了。

牧牧是姑娘在北京工作时养的美国短毛猫，褐色虎斑纹，小女生，三岁，性情极温顺。今年夏天姑娘随女婿去国外，把牧牧带到了烟台。

家里已经有一只黄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猫，也就是本地土猫，男生，名小鬼。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熟悉了，每日不停地追逐戏闹，从不打架。

牧牧刚来时，有些认生，有时钻到哪个叽角旮旯里半天不出来。惭惭地，牧牧感受到了家里人的友善，不钻墙角和沙发了，但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你，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有一天，我试着抚摸卧在椅子上的牧牧，她居然没有跑，蓝蓝的眼睛看着我，仿佛说，你可不要打我呀。牧牧爱干净，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不停地用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牧牧善良、柔弱，当我抱她时，努力挣脱着，虽然不太情愿，但从不伸出指甲抓人；牧牧也懂规矩，从不在家里大小便，而是到室外阳台她的“卫生间”去方便。抚摸着牧牧那柔软的，泛着光泽的，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脊背，喝着茶水，看着电视，也是一种恬静的享受。

上午，出去找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做为牧牧最后的安息之处。当我用湿毛巾擦试着牧牧溢出口腔的血迹，想着她从高空坠落时的恐惧和着地时的巨痛，看着她大大的，但已是呆滞、哀怨、无助和充满着对世间留恋的定格了的眼神，泪水夺眶而出；一旁每天为牧牧喂食，晚上牧牧还钻她被窝，从早上起不知流了多少泪水的老婆此时已是泣不成声。想着柔弱、孤单的牧牧，将踏上寻找遥远的天堂之门的漫漫路程，其中必定是艰难重重；人间尚有恶人，阴间也一定有不讲道理的恶鬼；我为牧牧铺上厚厚的冥币，让她在遇到恶鬼挡道时用钱买平安吧。想着牧牧平时爱干净，身上从来没有异味，为她铺上一条干净的粉红色枕巾，让她睡的舒适些。还为牧牧带上平时爱吃的猫粮和零食，路上别饿着。最后，为牧牧盖上一块黄色缎子。黄色代表富贵。凄冷的长夜，牧牧，别冻着。

驱车20多公里，将牧牧带到西山。选了一个阳坡且能看到家的地方，在坚硬的土地上用了一个多小时挖好了墓穴将牧牧安葬。

恻隐之情，仁之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