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 高怀昌

觊觎

高怀昌

觊觎（jìyú），希望得到意。 褐皮耗子趴在洞口，转着滴溜溜的三角眼瞅着老人和猫，觊觎着眼中的空间。

老人知道房内鼠害，也知道那鼠洞堵不胜堵，常常堵了旧洞，又挖新洞。因此，当得知有种剧毒鼠药药鼠强时，便买来拌上饵料，投置房间。此药果然厉害，老鼠吃后腿都弹腾不了几下，便倒毙了。不像其他鼠药，老鼠吃了还能仄仄歪歪跑回洞里，很长时间才会慢慢死掉。有的吃得少些，药昏了，还能在窝里返醒过来，产生抗药性，用自己的教训告诫其他老鼠，避开诱饵，防止被药。于是那药就不管用了。那猫呢？尽管猫步无声，且守候洞口的耐性极强，但捕鼠的成功率低，难除鼠患。可这药鼠强一用，大老鼠小老鼠胖老鼠瘦老鼠高老鼠矮老鼠黑老鼠白老鼠灰老鼠黄老鼠花老鼠野老鼠强老鼠弱老鼠等，吃了就死，效果奇好。药鼠强的毒性及残酷，引起了褐皮的极大恐慌，心说，照此下去，我等鼠辈岂不是要被灭绝？

褐皮耗子是有过被药经历的。头一回是他误食了一般鼠药，被毒得躺在窝里许多天，才得益于自己的坚强意志和强壮躯体，化解了药毒，恢复了健康，而且身体变得更为强健。二一回是他的小妾误服了药鼠强，蹬腿毙命时，他朝窝里拖，胡须碰到小妾嘴唇，他只舔了舔自己的胡须，就被毒倒了许多天，也同样得益于他的坚强意志和强健体魄，化解了药毒，恢复了健康。于是他想，只胡须碰到，就这么厉害？待他身体彻底恢复后，便爬出洞外，用爪尖儿触了触那药鼠强，而后跑回洞里，轻轻地舔了舔……他要试一试，这种要了美妾性命的药，毒性到底有多强。可是就这么一舔，他又被毒倒了许多天。这才惊呼厉害，果真厉害。只那么稍微地一触一舔，只那么微小的量，就药得自己差点儿毙命。于是忧心忡忡，满腹惆怅。于是紧皱眉头，想着如何对付如此厉害的药鼠强。

可就在此时，老人突然收起了此药。为啥呢？原因是就是剧毒。老鼠吃了，老鼠被毒死。猫吃了被毒死的老鼠，猫被毒死。狗吃了被毒死的猫，狗被毒死。人吃了被毒死的狗，人被毒死。人死后埋于土中，草木庄稼果蔬菌菇吸收了人体所携带的毒素，还会循环着把人畜鸟兽禽等都给毒死，且不知如何降解、能否自然降解、自然降解期究竟多长。当政者下令，禁止制售使用。

因此，老人又放出猫。褐皮想，猫虽然捕鼠成功率低，但从他爪下逃脱者多有受伤，令他不得不思谋着如何除猫。想来想去，见老人白天爱坐在沙发上逗猫玩，夜里爱让猫卧在枕边伴着睡，很是亲密。亲密得猫很感激，决心多逮老鼠，以示效忠。褐皮看出端倪，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下不了狠心占不了房。心一横，找来两位愿为鼠族效命的死士，让其偷服了老人的药鼠强，送给那猫，使那猫吃得命绝。而后带领染有鼠疫霍乱钩端螺旋体出血热等病毒的老鼠，趁着暗夜，在老人衣物上食物上家中用具上锅碗瓢盆厕所便池上，拉屎撒尿吐唾沫，肆意糟蹋作践，使老人很快有了头痛发烧昏沉眩晕等状，类似感冒。老人便以常备的感冒药疗之。待毒侵五脏，病入六腑，老人察觉病为鼠害时，已为时晚矣。

老人死了。褐皮领上鼠群，围着老人遗体转了几圈，看着狂欢的鼠辈与随之而来的苍蝇蚊子虱子臭虫跳蚤等，抱着那只死去的猫，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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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高怀昌(笔名金昌)，河南省作协会员，大专，当过农民、军人、政府机关干部；出版有中篇小说集《钱二卖丁》、散文集《心里的梦谷》。小小说《井不自知水多少》2016年入选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世界语言文学系，穆爱莉教授编译的《当代中文小小说汉英对照读本》（高年级教材）；小小说《樱桃红了的时候》2017年3月获解放军《军事故事会》第二届军事故事（小小说）“青铜骏马奖”；散文《飘扬在祖国边关的国旗》，2015年3月获宁夏“我和国旗的故事”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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