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三十分的早班车 金利 公元二零一九年四月三十号六点三十分,这一刻对我意义深远。 五点手机闹钟响起,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它天天为我精准报时。之前的日子,我不理睬它,任它怎么催促,我依旧躺着或睡着。遇到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让它闭嘴;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才不在乎它能催促多久,任它反复催促,这个催促声像女儿的哭喊声,像妻子的抱怨声。总之,我是不入耳,这是我和他们和解的技巧。 今天不能写作了,不是没有灵感,是时间不允许我坐在电脑前,我从不靠灵感写作。关于灵感的事情,我向来有自知之明:它是上天赐给天才或有生活感知力人的礼物,我从敢不奢望与它结伴,倘若它大驾光临,反而让我惶恐。灵感是一次偶遇,自觉的写作则是一次约会,我喜欢约会,纵然我时常迟到或爽约。 华罗庚的统筹方法教导我们,尽力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做。上厕所的路上,顺带把水杯灌满,并非每次去厕所都要灌水。或灌水必须去厕所,这样想是抬杠,走极端,钻牛角尖。早晨在家里,我上厕所会同时做另一件事情:给手表上弦,这是对事情的客观陈述,却能窥视我性格的缺陷——迂腐,科技如此发达还需手工发电?这是不被人理解的,给手表上弦,象征着给我的人生上弦。给一天储值时间,我不知生命的卡里余额几何。微信有充值功能,可充十块,可充几千,亦可把全部的家当充值。时间不行,你既不知余额,也不可把时间全部充值,它不关心你需要多少,每次只给一天,我觉着这样的人生设计不及马化腾的微信有人性,若时间的支配方式由马化腾设计,我的幸福感会更高。 哎,亲爱的老婆啊。你又把两只牙刷放在我的漱口杯里了,当然我没有两张嘴,也并非用一只粗略刷一遍,再用另一只精细地刷,我不穷讲究,生活也不允许我穷讲究。一只牙刷用来刷我的牙,我不否认,另一只是给剃须刀“刷牙的”,剃须刀是手动的而非电动的。我用另一只刷剃须刀片,但我不会蠢地也抹上牙膏,我的意思是不会有意抹上,会不会无意抹上呢?会!这次我又抹上了,我一旦失去全神贯注就会抹错牙刷。我的底线是不能明知故犯地放进嘴里。这两只牙刷的颜色不同。不是我跟他们混熟有感情了,我不敢妄言它们烧成灰我也能分辨。牙膏涂抹错了不是事故,但总让人不舒服,我怕自己得病,得心理疾病。 我今早必须六点十分在小区门口等候班车,公司规定六点三十分车会准时抵达,你若要问一分一秒不差?我不敢回答,司机也不敢,不是我们的手表有毛病,是路况复杂,不能像动车一样准时,况且动车也不准时。 上了车,车上的人星星点点,今天客户公司放假。这个该死不死的项目,让我这么辛苦,也连累客户加班。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包放在大腿上,这是多年职业生涯养成的好习惯,包里装着我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是我的武器,赚钱的武器,跟客户战斗的武器,写作的武器。电脑我已累死三台了,可见我的工作多辛苦,我的生命多顽强,我的目标是在退休前再累死七到八台,并保证我的身体没有因此被用坏。每天高强度的工作,我没有肩周炎,没有眩晕症,没有过度肥胖。简言之,通过仪器能检测的病我都没有。但我还是怀疑我有病,且病得不轻:我失眠,梦游,焦虑,恐惧。 我是路痴,坐上车,不看到标志性建筑我不会知道到达哪里了。时常在车上突然从梦中醒来,站点刚刚好,我是有感知力的,只是这种感知力也有失灵的时候,就像一片老旧的车刹,我不认为我的脑子是老旧的,是我太累了,睡得太沉,有时看到标志性建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在日日行走的街道会突然迷路。这是一个信号,车刹失灵了,失灵我承认,老旧打死我也不认。 接近八点,班车驶进厂区,今天是项目验收的关键一天,成败在此一举,这个项目做了近两年,今天总算要有个交代。想到这,我快步下车,朝我那不愿靠近的工位大步迈进!
个人简介
金利,烟台人,80后,程序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福山作家协会会员。业余时间进行小说、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网》《烟台晚报》《胶东散文年选》《烟台散文》《作家导刊》《齐鲁文学》。数年来先后在各种省、市级报刊、自媒体发表小说、散文累计二十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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